萧舒阳死死盯着她,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为什么?他哪点比我强?他一个月挣两百还是三百块?那点钱养得你起你的大哥大吗?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挑了这么一个人。叶总,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似乎贬低叶蔓,贬低钟意,就能让他心里舒服一样。
叶蔓冷眼看着他:“萧总,在我心里他比你强一百倍。”
萧舒阳心里一堵,喘着重重的粗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没想到叶总是如此肤浅又没眼光的人。”
说是这样说,但他明显还不服气,顿了片刻后,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蔓追问道:“为什么?他到底哪里比我强?”
叶蔓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不跟萧舒阳说清楚这事是完不了。
她淡淡地看着萧舒阳道:“没错,你是比他有钱,开的车子也比他好。但萧总,我叶蔓自己买不起小汽车吗?我要稀罕你的小汽车?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中,在世俗的心目中,女人结婚,就要高嫁,再不济也要强强联合,怎么说也不能找一个经济条件比自己差的,对吧?”
萧舒阳没有反驳。
叶蔓笑了笑说:“但你说的这一切,我都有了,我为什么还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萧总,你能提供给我的,我都有,我想要,我随时可以买,甚至可以买比你好的。他能带给我开心,让我安心,这些你能给吗?你给不了。我要嫁给你,生孩子的时候都会担心,你会不会利用我怀孕坐月子的机会,架空我,悄无声息地拿下公司的控制权。”
萧舒阳心头一哽:“我没你说的那么卑鄙。”
叶蔓轻轻一笑,不置可否。感情浓的时候,当然不会,但当感情消散的时候呢?当利益足够大,足够诱人的时候呢?野心勃勃的男人哪甘心当一个女人背后的男人,出去听了闲言碎语,被人挑拨,一次又一次,就是原本没心思的也会冒出来。
纵观中外古今,多少夫妻共患难,相识于微末,共同打拼,但当有了一番事业后,两个人还同时在公司担任高管话事人的,凤毛麟角。打天下时珠联璧合,守天下瓜分利益时夫妻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当然,更多的是女人为了家庭、为了孩子退居幕后,将战场让给男人,成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泯然众矣。
萧舒阳被她这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不服气地说:“我没做过的事,你不能安在我头上。”
叶蔓悠悠叹了口气:“萧总,你还不明白吗?你一开始就不在我的择偶范围内,跟你的人品、长相、财力,完全无关。我叶蔓不会找一个生意人,也不会找从政的人,但凡对我的事业可能会构成威胁的,我都不会选择。”
萧舒阳失语地看着她,两只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他知道叶蔓野心勃勃,正好他也野心勃勃,他觉得他们在一起会强强联合,但他没想到,叶蔓的想法跟他完全不一样,跟他接触过的所有女同志都不一样。她很明白地表示了,她不容许有一天老师傅家电以任何的形式脱离她的掌控。
“可你找这么一个穷医生,要是遇到了困难,他能为你做什么?但我不一样,我有甲天下,我还有很多人脉,我可以帮你。甲天下跟老师傅合并,将成为全省最大的家电连锁商场,家电销量将超过百货公司。”被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淘汰出局,萧舒阳实在不甘心。
叶蔓认真地看着他:“萧总,你说的这个,我慢慢来,有一天也会实现。我不需要别人无条件帮我,旁人的帮助都是有条件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便哪天遇到危机解决不了,老师傅家电步上洗衣机的后尘,破产倒闭了,我还年轻可以重来。人生一辈子,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钟意是没你有钱,也没有你在政府、商场上的人脉,他也不懂商业,哪怕老师傅家电哪天出了问题,他也帮不了我。但他性情温和,不慕名利,对金钱看得不重,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即便哪天我穷困潦倒了,家里也不至于揭不开锅,对我而言,这就够了。而且要真说起来,我还只有初中毕业,他出生书香门第,按世俗的眼光,除了钱,我无论是学历还是家庭背景,都配不上他呢!”
配不配,合不合适,也不是外人说了算的。
萧舒阳神情复杂地看着叶蔓,仿若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叶蔓任其打量,该说的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没有钟意,她也不可能跟萧舒阳有任何的瓜葛。
萧舒阳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蔓:“你会后悔的。”
说罢,铁青着脸,大步离开。
总算走了,至于萧舒阳最后那番威胁,别说叶蔓不怕他,就算他将来真能搞出点什么事给老师傅家电造成重大的打击,叶蔓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如果要牺牲她的婚姻和下半辈子才能保住事业,那她宁可直接注销了老师傅家电,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平平淡淡过一生。
叶蔓收回目光,走到钟意面前,冲他笑了笑说:“都说清楚了,走吧。”
钟意担忧地看着她:“没事吧?要是你有事情要忙,我送你回去,电影哪天都能看,不急着今天。”
叶蔓笑看着他,这就是钟意与萧舒阳的区别。对她来说,尊重,信赖比所谓的强强联合更重要。
“不用,他会通知孙厂长,孙厂长不会等我了。走吧,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好久没出来走走了,趁着今天大家在上班,人比较少,咱们去公园里赏花吧。”
钟意见她没有丝毫勉强,这才重新骑上了自行车:“走吧,咱们先去公园,赏完花出来吃过午饭再去看电影。”
两人去了公园,钟意还带了个相机,全程都在给叶蔓拍照,叶蔓感觉自己这一天拍的照片比过去二十几年都多,就是不知道钟意拍照的水平怎么样。
在公园玩了半天,下午看完电影后,钟意将叶蔓送回了单位。
她一进门,钟小琴就连忙上前汇报了孙厂长过来找她的事。
叶蔓低头看了一眼大哥大,见了萧舒阳后,她就开了机,孙厂长也一直没给她打过电话,估计猜到了她是故意的。
她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明白了。”
等钟小琴出去后,叶蔓拿起电话,给孙厂长打了过去。
孙厂长听说是她后,再也没了以前的和善,冷漠地说:“叶总这个大忙人总算回来了,还有事吗?”
叶蔓知道他不痛快,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道歉:“孙厂长,不好意思,是我失约了。”
孙厂长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叶总,我没得罪你吧。合作的事是你提出来的,结果呢,你失踪了,联系不上,明明知道我在找你,却避而不见,哪怕反悔了,你直接跟我说一声啊。你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我怎么跟薛总解释?”
叶蔓缓缓说道:“孙厂长,你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报纸,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向薛总解释吗?今天他给你打过电话,催你去签约吗?”
孙厂长被叶蔓气死了,还真没注意到。听她这么一提,马上想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你……你的意思是,薛总向富友那边走漏了咱们的风声?”
叶蔓看了一眼报纸上富友的新广告,淡淡地笑道:“不然呢,富友这降价不多不少,刚好两百元,力压咱们一头,未免也太巧妙了。”
孙厂长气结,叶蔓不省心,薛总又向着富友,他们奉河市电视机厂真是太难了。
这些家伙,一个心眼比一个多,他揉了揉眉心问道:“叶总,咱们也算是朋友吧,你跟我句实话,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叶蔓现在肯定不能跟他说实话。
顿了几秒,她道:“孙厂长,我上次让你多攒点钱,你们单位现在账上的流动资金还有多少?”
孙厂长含糊地说:“不多。”
叶蔓也不管,直接说道:“孙厂长,降价只是一时的,我相信富友肯定不可能一直降价,你把厂里的钱全部拿去买原材料,咱们抓紧时间生产,等产能上来后,再跟富友一决胜负,下次咱们玩把大的,打富友一个措手不及。”
说得好听!可已经被叶蔓耍怕了的孙厂长根本不大相信她,只说:“我再想想吧。”
叶蔓一听就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又再次强调了一遍:“孙厂长,你仔细想想,咱们打交道这几年,我什么时候真正地坑过你们?咱们两家有竞争,那也是在市场上堂堂正正地竞争,我可没给你们使过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咱们先积蓄力量,下次大规模地向市场铺货,一定可以打败富友的。”
孙厂长没作声,叶蔓是没有阴险地对付过他们,但利用他的时候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