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坚摇头,“你不如胡桂扬,我也不如,咱们是正常人、怕死的人,走吧,把咱们的马备好。”
两人真的去做逃跑准备了。
屋子里,胡桂扬喝了一杯茶,起身走到床边,合身躺下,闭上眼睛,却没能睡着,抬起左手,发现它抖得跟筛子一样,不由得轻声道:“我真要死在这儿了早知道”
胡桂扬叹息一声,若是提前猜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他照样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明白一件事:义父赵瑛以及诸多兄弟,肯定不会走到这一步。
盯了一会手掌,他骂了一句脏话,转身闭眼,这回真的睡着了,还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梦,平生认识的人乱入乱出,甚至梦到何三姐儿与义父赵瑛开怀畅饮,谁都不肯搭理他。
他被推醒了,睁眼看去,外面天还亮着,樊大坚正用惊恐万状的目光看着他,“就要来了。”
“谁要来了”
“通州卫军户,营里的兵丁去看过,说是聚了好几千人,各大衙门都派人来了,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想见你”
“不是告诉你了吗上门的军户不超过一千人,别叫醒我,现在不是还没来吗”
“那各衙门里的人”
“想等就等,不想等就走,跟他们说,我在睡觉,或者说我在请神,请天兵天将下来替我解决麻烦。”胡桂扬打个哈欠,转身又睡了。
樊大坚呆呆地站了一会,悄悄走出房间,关上门,低声自语:“我还是说请神吧,稍微可信一点。”
各衙门的人都聚在巡捕营大堂外,听樊老道回话之后,都惊呆了,好几人当场就要冲往胡桂扬“请神”的房间,非得问个明白。
樊大坚拦不住,袁茂拉开他,对众人说:“眼下这事胡校尉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你们谁去见他,就是打算跟他一块担责,各位可都想清楚了。”
各衙门的长官不肯前来,为的就是躲避责任,这些下属当然更不会揽事上身,互相瞧了瞧,不再冲动了,反而走开一些,交头接耳商量对策,很快,有几个人匆匆走开,剩下几个人也不再多问。
樊大坚小声问袁茂,“咱们的马没问题吧”
“嗯,我多要了一匹,共是四匹,两匹在院内,两匹在外面。”
“还是你聪明。”樊大坚稍稍松了口气,抬天看看天,差不多快到午时了,叹道:“何百万又不在通州,就为了抓八名兵丁,值得这么冒险吗”
“是你说的,像胡桂扬这种人,要么死,要么做大事,等着瞧吧,我觉得”袁茂自己也说不清。
房间里,胡桂扬睡得更死,连梦都不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投案
老道樊大坚嘴角微微上翘,浓眉大眼满含真情,须发皆白、道貌岸然的他,竟然显出几分妇人的温婉来。
胡桂扬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面孔,大吃一惊,身上汗毛根根竖立,急忙往床里挪了一下,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有一个来投案了。”老道轻声细语,像是在向病人说话。
胡桂扬清醒过来,“闹事的军户呢”
“一个也没来,据说已经散了,各回各家。”
胡桂扬以手揉脸,又问:“什么时候了”
“午时刚过不久。”
“嗯。投案的就一个人”
“对,但是”
“八个都来了再叫我。”胡桂扬闭眼又睡了。
樊大坚没有再开口,蹑手蹑脚地退下,轻轻关门,迈着四方步去往正堂,他也一晚未睡,却不怎么困倦。
屋里的胡桂扬其实睡不着了,一场危机就这么混过去了,他也很意外,还有一点得意。
接下来的等待倍显漫长,胡桂扬有点后悔,自己装得太镇定了,应该让樊大坚经常来通报情况才对,现在倒好,他得继续装下去,不仅无从了解外面的形势,连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好意思让人送饭来。
将近傍晚,袁茂送来了酒肉饭菜,胡桂扬一骨碌爬起来,二话不说,先吃一顿,半饱之后才问道:“人齐了吗”
“来了五个,还差三个。”
“他们的家人已经放了”
“放了。”
“嗯,等到明天午时,有几个算几个,带来见我。”
“不来投案者,其家人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他们在这里没受苦吧”
“有吃有喝,不带刑具,没受苦,但是家里的生意肯定要耽误了。”
军户只靠饷银是养不活一大家子的,通常要做点别的营生,家中的主要男丁失去自由,影响颇大。
“那就行了,看剩下的三个家伙孝不孝顺了。”胡桂扬继续喝酒吃肉。
天黑不久,又有两人来营里投案,从而换出了自家的父兄,只剩一人坚持不来,他的家人也少,被关在营里的唯有其兄长一人。
就是这最后一位,胡桂扬最想见一见。
此人姓周名望,但他自称“小周仓”,与关达子交情最深,甘执奴仆之役,向来同进同退,对关达子的种种不法之事最为了解。
胡桂扬很想问周望一句,当关达子被鸟铳击中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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