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另一只机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个还能用”
这是何三姐儿送给胡桂扬的机匣,还能再用最后一次,胡桂扬一直放在家中,这次出门才带出来。
“它是我的兵器,学武之人,兵器不能随便交给外人,把它还给我。”
“你是在求我吗”高含英问。
“人情不是这么还的,你的性命不止一个匣子吧”胡桂扬笑道。
高含英哼了一声,托着匣子缓步走向胡桂扬,相隔几步,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扳动匣子上的机关。
胡桂扬大惊失色,全身扑倒,只听嗖嗖几声,抬头看去,床板上方钉着一片细细的钢针。
“胆小如鼠。”高含英嘲笑道,又扳了两下机关,确认再没有钢针射出之后,将匣子扔到床上,“锦衣卫就不能招些胆大的人吗”
胡桂扬慢慢坐起,惊魂未定,刚才若不是倒下得快,他的脑袋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刺猬。
“你究竟是要还人情,还是想杀我换金丹”
“先还人情。”高含英抬左手扶住腰刀,“但是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嗯”
“我的七名部下还在官府牢里,生死未知,你说过会将他们送出城,我现在没看到人。”
“我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可以。”高含英走回桌边,坐在圆凳上,仍然看着胡桂扬,“在床头。”
床头叠放着一摞衣物,胡桂扬拎起来一件,发现这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而是一件粗布短褂,看上去与苦四儿的穿着一模一样。
高含英不走,目光也不回避,看着胡桂扬掀开被子,快速穿上全套衣裤,果然与苦四儿没有区别。
胡桂扬下地穿上旧靴,“你是打算让我当你的喽罗”
“不叫喽罗,叫部下,但你不配。”
胡桂扬笑了一声,“你还想救城里的几名部下”
“当然。”
“其实非常简单。”
“哦”
“你进城的时候带着七个人,那晚官兵杀死十二人、抓捕数十人,只要有人对官府说七名强盗都已被杀死,被抓者皆可获释,你的部下若有幸存者,自然也在此列。”
“官府这么好说话”
“要看由谁来说,人开口没用,银子说话才管用。被你杀死的杜公子在城里有家人吗”
“没有。”
“那就更简单了,一千两银子足够。”
“可我不认识当官儿的。”
“让你的人带着银子去找蒋二皮,他能帮忙牵线搭桥。”
高含英想了一会,突然抬高声音,“苦四儿,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这就带银子进城。”
“给姓蒋的另带五百两,那是我同意给他的答谢。”
“是,高将军。”
“行,这件事算是解决了,等我的部下安全返回都算在一次人情里,因为你当时承诺过。”
“随你,我可以走了吗”
“去哪”
“西马屯,那里有人为我比武,我觉得去看个结果。”
“比武取消了。”高含英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正在到处找你,断爪青龙声称背山老怪和大铁锤使奸计,大铁锤则说你是故意逃跑,为的是挑拨离间,在江湖中兴风作浪。”
“那我更得走了。”
高含英露出一丝嘲笑,“求我,我就放你走,算是还你的人情。”
胡桂扬苦笑道:“我不懂你们的规矩,但是在我看来,这绝不算是还人情,因为是你把我抓来的,比如官府抓你再放你,你会因此接受招安吗”
高含英又想一会,显然这也不符合她的规矩,“你求我别的事情。”
“我现在没什么可求的。”
“你出城必有任务在身,我能帮你,比如闻家庄,别人怕他们,我不怕。”
如果不是被强虏至此,胡桂扬没准会向她求助,现在他却坚定地摇头,“用不着,我自有安排。”
“那就想别的事情,快一点,我不喜欢磨磨蹭蹭。”
胡桂扬还是摇头,“没有,我这就告辞,你若拦我,就是忘恩负义。”
胡桂扬收起桌上、地上的几样东西,放入怀中,迈步向门外走去。
高含英一直看着,突然起身,伸出手臂拦阻。
胡桂扬早有准备,他多少也学过几年功夫,最近重新拣起来,身手也算敏捷,一遇阻拦,立刻出拳反击。
可高含英以一介女流成为匪首,被一群好汉称为“将军”,绝非侥幸,更非浪得虚名,左手扶刀,只以右手出招,仍然占据上风。
交手三五招,胡桂扬站立不稳,转了两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高含英大笑,“不仅胆小,还没本事,锦衣卫都是你这种人吗老实待在这里吧,你想离开,要么开口求我做件事,要么打败我,否则的话,你就等着变成老头儿吧。”
高含英推门而去。
胡桂扬站起身,又羞又怒,大声道:“忘恩负义,你这是忘恩负义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把你交给官府”
没人回应。
莫名其妙被绑架、轻松败给一名女子,胡桂扬越想越恼火,跑向房门,合身撞去。
他以为房门是紧闭的,没想到外面根本没有锁,他一下子冲了出去,差点又摔倒在地上,跑出好几步才重新稳住身形。
gu903();放眼看去,高含英已经没影了,他站在一处斜坡上,脚下是一条羊肠小路,路边是微绿的野草,再远一点是小片树丛,身后是一座木头房子,前方数十步的路尽头是一座晃晃悠悠的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