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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

“人类的发展是一个加速度,我们时代50年的发展,可与过去500年相比,而现在的500年,也许与过去的50000年相当了您还认为移民能适应这一切吗”

“加速到最后会是什么”大使半闭起双眼。

“不知道。”

“你所拥有的全人类的知识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我游历这几个时代最深的感受是:知识能解释一切的时代过去了。”

“我们继续朝前走”大使做出了决定,“带上那块芯片,还有他们向人闹输入知识的机器。”

在进入超睡前的朦胧中,大使又见到了桦,桦越过620年的漫漫长夜向他看了一眼,那让人心醉又心碎的眼神,使大使在孤独的时间流浪中有了家园的感觉。大使梦见水晶大地上出现了一阵飘渺的飞尘,那是桦的骨骼变成的吗

跋涉

无知觉中,太阳如流星般划过长空,时光在外部世界飞速掠过

600年620年650年700年750年800年850年900年950年1000年

第三站:无形时代

冷冻室巨大的密封门隆隆开启,大使第三次站在未知时代的门槛前,这次他做好了对看到一个全新时代的精神准备,但出门后发现,变化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水晶地毯仍然存在,铺满大地;6个太阳也在天空中发着光。但这个世界给人的感觉与大厅时代全然不同。首先,水晶地毯似乎已经“死”了,深处的光影还有,但暗了许多,在上面走动时不再发出风铃声,也没有美丽的波纹出现。天空中的6个太阳,有4个已暗淡无光,它们发出的暗红色光只能标明自己的位置,而不能照亮下面的世界。最引人注意的变化是:这世界有尘土了尘土在水晶地面上薄薄地落了一层。天空不再纯净,有灰色的流云。地平线也不是那么清晰笔直了。所有的一切给人这样一个感觉:大厅时代的大厅已人去屋空,外部的大自然慢慢渗透进来。

“两个世界都拒绝接收移民。”先遣队长说。

“两个世界”

“有形世界和无形世界。有形世界就是我们熟知的世界,尽管已很不相同。有同我们一样的人,但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有机物已不是他们的主要组成部分了。”

“同上次一样,平原上还是看不到一个人。”大使极目远望。

“有几百年人们不用那么费力地在地面上行走了。您看”先遣队长指指空中的某个位置,大使透过尘土和流云,音乐看到一些飞行物,距离很远,看上去只是一群小黑点。“那些东西,也许是一架飞机,也许就是一个人。任何机器都可能是一个人的身体,比如海上的一艘巨轮,可能就是一个人的身体,操纵巨轮的电脑存贮器是这个人大脑的拷贝。一般来说每个人有几个身体,这些身体中总有一个是同我们一样的有机体,这是人们最重视的一个身体,虽然也是最脆弱的,这也许是由于来自过去的情感吧。”

“我们是在做梦吗”大使喃喃地问。

“与有形世界相比,无形世界更像一个梦。”

“我已经能想象出那是什么,人们连机器的身体也不要了。”

“是的,无形世界就是一台超级电脑的内存,每个人是内存中的一个软件。”

先遣队长指了指前方,地平线上有一座山峰,孤独地立在那里,在阳光下闪着蓝色的金属光泽。“那就是无形世界中的一个大陆。您还记得上次我们带回的那些小小的量子芯片吧,而您看到的是量子芯片堆成的高山由此可以想象、或根本无法想象这台超级电脑的容量。”

“在它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在内存里人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些量子脉冲的组合罢了。”大使说。

“正因为如此,您可以真正随心所欲,创造您想要的一切。您可以创造一个有千亿人口的帝国,在那里您是国王;您可以经历一千次各不相同的浪漫史,在一万次战争中死十万次;那里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的主宰,比神更有力量。您甚至可以为自己创造一个宇宙,那宇宙里有上亿个星系,每个星系有上亿个星球,每个星球都是各不相同的您渴望或不敢渴望的世界不要担心没有时间享受这些,超级电脑的速度使那里的一秒钟有外面的几个世纪长。在那里,唯一的限制就是想象力。无形世界中,想象与现实是一个东西,当您的想象出现时,想象的同时也就变为现实了,当然,是量子芯片内的现实,用您的说法,是脉冲的组合。这个时代的人们正在渐渐转向无形世界,现在生活在无形世界中的人数已超过有形世界。虽然可以在两个世界都有一份大脑的拷贝,但无形世界的生活如毒品一样,一旦经历过那生活,谁也无法再回到有形世界里来,我们充满烦恼的世界对他们如同地狱一般。现在,无形世界已掌握了立法权,正在渐渐控制整个世界。”

跨过1000年的两个人,梦游似地看着那座量子芯片的高山,忘记了时间,直到真正的太阳像过去亿万年的每一天那样点亮了东方,才回到了现实。

“再以后会是什么呢”大使问。

“无形世界中,作为一个软件,您可以轻易地拷贝多个自我,如果对自己性格的某些方面不喜欢,比如您认为在受着感情和责任心的折磨,您也可以把一个自我分裂成多个,分别代表您个性的某个方面。进一步,您可以和别人合为一体,形成一个由两者精神和记忆组合而成的新自我;再进一步,还可以组合几个几十个或几百个人够了,我不想让您发疯,但这一切在无形世界中随时都在发生。”

“再以后呢”

“只能猜测,现在最明显的迹象是,无形世界中的个体可能会消失,最终所有人的合为一个软件。”

“再以后”

“不知道。这已是个哲学问题了,经过了这几次解冻,我已经害怕哲学了。”

“我则相反,已是个哲学家了。你说得对,这是个哲学问题,必须从哲学的深度来思考。对这次移民,我们早就该这样思考,但现在也不晚。哲学是一层纸,现在至少对于我,这层纸捅破了,突然间,几乎突然间,我知道我们以后的路了。”

“我们必须在这时代结束移民,再走下去,移民将更难适应目的时代的环境。”先遣队长说,“我们应该起义,争得自己的权力。”

“这不可能,也没必要。”

“我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当然有,而且这个选择就像前面正在升起的太阳一样清晰和光明。请把总工程师叫来。”

总工程师同大使一起解冻,现在正在冷冻室中检查和维护设备。由于他的解冻很频繁,已由出发时的青年变成老人了。当茫然的先遣队长把他叫来后,大使问:“冷冻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现在绝热层良好,聚变堆的工作情况也正常。在大厅时代,我们按当时的技术更换了全部的制冷设备,并补充了聚变燃料,现在看来,所有200个冷冻室,即使以后不更换任何设备和不进行任何维护,也可维持1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