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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吧。”朱汉杨不以为然地说。

滑膛按了一阵手机后说:“已经把多余款项退回去了,您核实一下吧,先生,我们也有自己的职业准则。”

“其实现在做这种业务的很多,我们看重的就是您的这种敬业和荣誉感。”许雪萍说,这女人的笑很动人,她是远源集团的总裁,远源是电力市场完全放开后诞生的亚洲最大的能源开发实体。

“这是第一批,请做得利索”海上石油巨头薛桐说。

“快冷却还是慢冷却”滑膛同时加了一句,“需要的话我可以解释。”

“我们懂,这些无所谓,你看着做吧。”朱汉杨回答。

“验收方式录像还是实物样本”

“都不需要,你做完就行,我们自己验收。”

“我想就这些了吧”

“是,您可以走了。”

滑膛走出酒店,看到巨厦间狭窄的天空中,哥哥飞船正在缓缓移过。飞船的体积大了许多,运行的速度也更快了,显然降低了轨道高度。它光滑的表面涌现着绚丽的花纹,那花纹在不断地缓缓变化,看久了对人有一种催眠作用。其实飞船表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层全反射镜面,人们看到的花纹,只是地球变形的映像。滑膛觉得它像一块钝银,觉得它很美,他喜欢银,不喜欢金,银很静,很冷。

三年前,上帝文明在离去时告诉人类,他们共创造了六个地球,现在还有四个存在,都在距地球200光年的范围内。上帝敦促地球人类全力发展技术,必须先去消灭那三个兄弟,免得他们来消灭自己。但这信息来得晚了。

那三个遥远地球世界中的一个:第一地球,在上帝船队走后不久就来到了太阳系,他们的飞船泊入地球轨道。他们的文明历史比太阳系人类长两倍,所以这个地球上的人类应该叫他们哥哥。

滑膛拿出手机,又看了一下账户中的金额,齿哥,我现在的钱和你一样多了,但总还是觉得少点什么,而你,总好像是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一切,所做的就是竭力避免它们失去滑膛摇摇头,想把头脑中的影子甩掉,这时候想起齿哥,不吉利。

齿哥得名,源自他从不离身的一把锯,那锯薄而柔软,但极其锋利,锯柄是坚硬的海柳做的,有着美丽的浮世绘风格的花纹。他总是将锯像腰带似的绕在腰上,没事儿时取下来,拿一把提琴弓在锯背上划动,借助于锯身不同宽度产生的音差,加上将锯身适当的弯曲,居然能奏出音乐来,乐声飘忽不定,音色忧郁而阴森,像一个幽灵的呜咽。这把利锯的其他用途滑膛当然听说过,但只有一次看到过齿哥以第二种方式使用它。那是在一间旧仓库中的一场豪赌,一个叫半头砖的二老大输了个精光,连他父母的房子都输掉了,眼红得冒血,要把自己的两只胳膊押上翻本。

齿哥手中玩着骰子对他微笑了一下,说胳膊不能押的,来日方长啊,没了手,以后咱们兄弟不就没法玩了吗押腿吧。于是半头砖就把两条腿押上了。他再次输光后,齿哥当场就用那条锯把他的两条小腿齐膝锯了下来。滑膛清楚地记得利锯划过肌腱和骨骼时的声音,当时齿哥一脚踩着半头砖的脖子,所以他的惨叫声发不出来,宽阔阴冷的大仓库中只回荡着锯条拉过骨肉的声音,像欢快的歌唱,在锯到膝盖的不同部分时呈现出丰富的音色层次,雪白雪白的骨末撒在鲜红的血泊上,形成的构图呈现出一种妖艳的美。滑膛当时被这种美震撼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加入了锯和血肉的歌唱,这他的才叫生活那天是他十八岁生日,绝好的成年礼。完事后,齿哥把心爱的锯擦了擦缠回腰间,指着已被抬走的半头砖和两根断腿留下的血迹说:告诉砖儿,后半辈子我养活他。

滑膛虽年轻,也是自幼随齿哥打天下的元老之一,见血的差事每月都有。当齿哥终于在血腥的社会阴沟里完成了原始积累,由黑道转向白道时,一直跟追着他的人都被封了副董事长副总裁之类的,惟有滑膛只落得给齿哥当保镖。但知情的人都明白,这种信任非同小可。齿哥是个非常小心的人,这可能是出于他干爹的命运。齿哥的干爹也是非常小心的,用齿哥的话说恨不得把自己用一块铁包起来。许多年的平安无事后,那次于爹乘飞机,带了两个最可靠的保镖,在一排座位上他坐在两个保镖中间。在珠海降落后,空姐发现这排座上的三个人没有起身,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发现他们的血已淌过了十多排座位。有许多根极细的长钢针从后排座位透过靠背穿过来,两个保镖每人的心脏都穿过了三根,至于干爹,足足被14根钢针穿透,像一个被精心钉牢的蝴蝶标本。这14肯定是有说头的,也许暗示着他不合规则吞下的1400万,也许是复仇者14年的等待与干爹一样,齿哥出道的征途,使得整个社会对于他除了暗刃的森林就是陷阱的沼泽,他实际上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了滑膛手上。

但很快,滑膛的地位就受到了老克的威胁。老克是俄罗斯人,那时,在富人们中有一个时髦的做法:聘请前克格勃人员做保镖,有这样一位保镖,与拥有一个影视明星情人一样值得炫耀。齿哥周围的人叫不惯那个绕口的俄罗斯名,就叫这人克格勃,时间一长就叫老克了。其实老克与克格勃没什么关系,真正的前克格勃机构中,大部分人不过是做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即使是那些处于机密战最前沿的,对安全保卫也都是外行。老克是前苏共中央警卫局的保卫人员,曾是葛罗米柯的警卫之一,是这个领域货真价实的精英,而齿哥以相当于公司副董事长的高薪聘请他,完全不是为了炫耀,真的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老克一出现,立刻显示出了他与普通保镖的不同。这之前那些富豪的保镖们,在饭桌上比他们的雇主还能吃能喝,还喜欢在主人谈生意时乱插嘴,真正出现危险情况时,他们要么像街头打群架那样胡来,要么溜得比主人还快。而老克,不论在宴席还是谈判时,都静静地站在齿哥身后,他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厚实坚稳的墙,随时准备挡开一切威胁。老克并没有机会遇到威胁他保护对象的危险情况,但他的敬业和专业使人们都相信,一旦那种情况出现时,他将是绝对称职的。虽然与别的保镖相比,滑膛更敬业一些,也没有那些坏毛病,但他从老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差距。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知道,老克不分昼夜地戴着墨镜,并非是扮酷而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视线。

虽然老克的汉语学得很快,但他和包括自己雇主在内的周围人都没什么交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把滑膛请到自己简朴的房间里,给他和自己倒上一杯伏特加后,用生硬的汉语说:“我,想教你说话。”

“说话”

“说外国话。”

于是滑膛就跟老克学外国话,几天后他才知道老克教自己的不是俄愈而是英语。滑膛也学得很快,当他们能用英语和汉语交流后,有一天老克对滑膛说:“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我也感觉到了。”滑膛点点头。

“三十年的职业经验,使我能够从人群中准确地识别出具有那种潜质的人,这种人很稀少,但你就是,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打了个寒战。冷血一下并不难,但冷下去的血再温不起来就很难了,你会成为那一行的精英,可别埋没了自己。”

“我能做什么呢”

“先去留学。”

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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