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也记不清去了茅房多少次,腿也软了,脸也白了,嘴唇也枯干了,说话也有气无力,只是躺在床上直哼哼。
杜如月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李风云只看了一眼,摇摇头,道:“不喝,喝了又要上茅房,不成,如月,你把小二叫来,让他买一只大一点的马桶,就放在床前,整死老子了,走路都哆哆嗦嗦,也只有老子才受得住,换个别人,早就玩完了。”
杜如月白了一眼李风云,担忧地道:“这时候还说这话,会不会是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神医他弄错了药丸”
“怎么会呢”李风云摇头道:“虞不全,多大名气,哪会弄错当时虞不全还怕我坚持不住,现在老子明白了,要坚持什么。老子一定能坚持得住,不就是拉么为了那六百多两银子,老子拼了如月,你还记得那老头说要服用多少粒这药丸儿”
“除了这十颗,还要连续服用八八六十四颗,每天服用一颗,二哥,你成么”
“老爹呀,你干嘛这么整我”李风云一声哀嚎,又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道:“当然成,如月,扶我去茅房,先”
次日,杜如月捏着第二颗龙虎溢散丹,迟疑地道:“二哥,你真要吃么你都已经泄了一天一夜了,才刚刚好一些。”
“当当然,不吃这一,一,一天一夜的苦不不是白受了快快喂给我吃”李风云闭着眼睛,脸色灰败。
“可是,你真能撑下去么才一天,你瘦了,黑眼圈也出来了,又吃不下东西,我担心”杜如月犹犹豫豫地道。
“担担心什么一,一天不吃死不了的,再再坚持一下”
第四日,杜如月终于道:“不能再吃了,再吃你会没命的。你看看你,已经没有人形。才两天,你瘦了差不多十斤。”
“我吃,银银子,白白”李风云气息微弱,头一歪,昏厥了过去。
杜如月一跺脚,再顾不许多,叫小二速速找一位大夫来。
见到李风云这般模样,那大夫十分惊讶,问道:“他究竟吃了什么,竟然泄成这般”
听了杜如月的讲述,那名大夫又好气又好笑,道:“世上哪有通过泄来疏散药力的济世堂我也听说过,都是同行,也不好多说,我只想说,像他这样因服用济世堂的药物来就诊的病人,这大半年来,我已经救治了三位。那药丸呢,拿来我看。”
杜如月急忙取出剩下的龙虎溢散丹,那大夫取过一颗,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在鼻间闻了闻,又挑出一丁点,用舌尖尝了尝,哑然失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药丸哪有你说的那些珍贵药材,不过是药效浓烈的泻药,再加上西域的香料制成,若我猜得不错,你们所说的那位神医恐怕认为你们不会坚持得了连泻十日。”
杜如月本就心中有所怀疑,此话一出,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那个所谓的虞神医,八成是在骗他们的钱财。
这老骗子先用泻药伪做神丹送给他们,又借故丹药不足,要重新炼丹,骗取他们的银两,再嘱咐他们药性猛烈,不是常人可以承受,既然是泻药,又有谁能支撑十天,若是常人,只怕一天不到,就该放弃了,既然是自个放弃,就怪不得他丹药无效了,更何况他还将后续交药的时日拖到数年之后,数年之后,这老骗子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如何去找他
想通了这些,杜如月恨的银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可怜李风云精明狡诈,误信了所谓的神医,受了这无妄之灾,傻乎乎一连吃了三颗泻药,连泻了三日神仙也受不住。正所谓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相信自己,被人骗了往往越不肯相信,受害也越深,教人可笑亦可叹。
好在李风云体质健壮,还受得起这番折腾,又知道了缘由,按照大夫开出的虚补的方子,一连调养四五天,李风云终于恢复了过来,若是换做了别人,难免元气大伤,没有三两个月是不成的,弄不好还会留下病根。
庸医害人,骗子害人,没有医德的骗子医生更是害人。
医者,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非德者不可居之。若无济世救人之心,丹心仁骨之德,心中装满了银子,那对病人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薪烧尽了,还有谁会理病人的死活
不止医生,世上的人,在白花花的银两面前,有几人守得住心中的那片清白银子在手,万物我有,哪管得别人是死是活还是觅死觅活
第五十七章算账
身体刚修养好,李风云便跳将起来,要找济世堂算账,杜如月更是气愤填膺,两人怒气冲冲朝济世堂而去,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以两人的性子,没有理由不报复。
见两人来者不善,济世堂中一名伙计迎上前来,拦住两人问道:“两位有何事”
“何事”李风云一把推开那伙计,怒道,“虞不全呢,快叫那老儿滚出来见我”
堂中那位周医师见急忙起身过来,拱手道:“原来是你们两位,虞神医采办药材去了,估计一两个月不会回来,李公子,你的伤势好了些么何故这么大的火气。”
“老子好得很,还死不了”李风云冷笑一声,“亏他虞不全在江湖中有偌大的名气,却做出这骗人的勾当,什么龙虎溢散丹,分明就是泻药,老子没被害死,很失望吗”说罢,掏出那盒所谓的龙虎溢散丹,朝那周医师砸去。
一边的伙计手疾眼快,伸手接住了李风云砸过来的丹药,挺着肚子叉着腰厉声喝道:“大胆,你也知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捣乱,当我家主人是什么人我家主人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号,你知道不知道”
“老子管你什么名号”李风云一拳便照着那伙计揍去。
那伙计急忙举手格挡,李风云的拳头有多沉,他哪里格挡得住,只听“砰”的一声,那一拳正砸在他胸口上,那伙计被打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吐出好大一口鲜血,砸在了药柜上,萎倒在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
店中另外两名伙计见势不妙,各自抄起棍棒,“哇呀呀”怪叫着扑了过来。
论身手,这两名伙计的功夫并不弱,若是放在一年前,李风云根本不敢惹他们,可是现在不同了,受了莫轻言、醉道人等人的指点,又与一路上的土匪搏杀,李风云早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一扫眼便看出了两人的破绽,飞起两脚“砰砰”两声,将那两人踹飞。
李风云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桌后抱着头的周医师,活动活动了下指骨,一手捞起那老头,喝道:“老贼毛,是不是也试试”
“不,不,”周医师连连摆手,“不关我事啊大侠,我也是被他们请来坐堂的,他们的事我一概不知。”
李风云瞪眼道:“老子管你知不知,虞不全那老骗子去哪里了,说出来老子就放了你。连老子都敢坑,活腻味了,从来都是老子坑别人。”
gu903();周医师哀求道:“不不是我啊我真不知道,他他们说东家出出门了,我也好几天没见东家了。”周医师指着那三名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