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子便凑上前来,殷切的问道:“宁解元可有办法了”
宁修在湖广文坛极负盛名,又是解元,众人理所当然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若是连宁修都没办法救出韩正,那这事可就真的麻烦了。
宁修将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继而沉下声来。
“这件事我已经有了计较,诸位切莫着急。”
听宁修已经胸有成竹,这些士子才松了一口气。
“韩兄如今被关押入诏狱,朝不保夕矣,宁解元若能解救他,实乃无上功德。”
众人齐齐冲宁修施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
宁修连忙上前虚扶了记。
“便是为了同乡之谊,宁某也会竭尽全力。”
宁修又说了好一阵,人群这才散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宁修不由得感慨:“同乡确实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啊。”
刘惟宁没有听出宁修的言外之意,附和道:“宁贤弟说的是。”
“太岳公怎么说”
“太岳公将事情应下了,那韩朋友应该不日就可出狱。”
对刘惟宁,宁修自然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一切都照实说了。
“太好了”
刘惟宁兴奋的挥舞着拳头,神情极为得意。
“这个张次辅做事也太不地道了。明明贵为阁臣,心眼却比针鼻还小。”
宁修淡淡道:“所谓阁臣不过也是凡夫俗子罢了,既然是凡人就肯定有私心。张次辅是晋人,自然要为晋商争取利益了。韩朋友责斥晋商,他不可能不动。”
刘惟宁深吸了一口气道:“宁贤弟的意思是,如果韩朋友只是骂了张次辅一人,他很可能不会翻脸”
宁修点了点头。
再怎么说张四维也是内阁次辅,堂堂的大学士。
能够做到这个位置的,肯定是城府很深的。骂过张四维的人不计其数,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下狱吧
归根到底,是韩正触碰到了张四维的底线--晋商。
晋商晋党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也是宁修能想到的最大一块肥肉。
吃下这块肥肉,朝廷则至少三五十年无忧。若能再将徽商、苏商、浙商、闽商一并收下,则大明可延续百年国祚矣。
但这些宁修不会和刘惟宁说,即便说了他也很难明白。有时候眼界决定了一切,宁修能够掌握这些还得多亏了后世丰富的资源。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嗯,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
宁修嘴角动了动道:“这种时候盲动才是最要不得的。”
“那好我这便去与他们说,大伙儿本来准备写联名请愿书,上呈天子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这边都察院和六科言官对次辅张四维以及晋党、晋商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河南道监察御史何之间上疏弹劾张四维结党营私。户科给事中杜瑥更是直言张四维以公谋私,为晋商站台。
起初张四维还不以为意,只以为是一寻常的弹劾罢了。可弹劾的奏疏越来越多,言辞越来越犀利,他渐渐坐不住了,向天子告病了几日躲在家里想要避过这一风头。
这也是明代官员们惯用的伎俩了,也屡试不爽。谁没点病呢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不如生上一场大病,等到风头过了病也就好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虽然他称病在家,可弹劾他的奏疏却越来越多,甚至不少部院的副官都上疏附和。
张四维这下真的怕了。能够调动这么多人同时弹劾自己,朝中除了张江陵还有谁
张四维又惊又惧。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么夹着尾巴做人,为何张居正还是容不下他
他也没做得罪张居正的事情啊。
若要硬扯,便只能说张居正怀疑他的背景了。他是地地道道的晋人,自然代表了晋商晋党的利益。而张居正则是楚党的代表。
莫非张居正担心晋党势大,威胁到了他楚党的安全
想到这里,张四维不禁后背冒出虚汗来。
这确实说的过去。
毕竟晋党在朝中势力仅次于楚党,而张四维本人又是次辅,仅仅排在首辅张居正之后。
任何一个政客都会对自己身后的人心生警惕。
张四维思前想后,发现他确实是最能威胁到张居正政治地位的人,这点便是他如何掩饰都改变不了。
那可该如何是好
这场疾风骤雨来的如此迅猛且没有任何征兆,怕是张居正不会善罢甘休吧
主动辞去次辅职位这当然不行。
张四维不是不能做出让步,但政治地位是不能轻易让出的。否则整个晋党将树倒猢狲散。
那么便只能在晋商上动动刀子了。
虽然张四维十分不忍,但这确实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式。
聪明的人总能在事情恶化之前找到最优的解决方法,张四维认为自己找到了。
张四维让步了。
这无疑是近来最让张居正高兴的一件事。
他此前一直担心针对晋商加收盐税会引起张四维的强烈抵制,但通过一番试探他发现张四维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硬气。
事实上,张四维在自己饱遭弹劾的时候果断选择了丢车保帅。
他丢的车便是晋商。
张四维主动提议对晋商加收专门的盐税,并对张居正的收税方案表示全盘支持。
至于申时行,自然没有什么主见,首辅和次辅都同意的事他怎么可能反对。
内阁三人全票通过,天子便降下圣旨交付六科。
六科自然也不会捋天子的龙须,圣旨正式降下,晋商一片哗然。
身为晋党魁首的张四维竟然支持这个对晋商盘剥至极的税收方案,在晋商眼中张四维就是个叛徒
不少给张四维送过冰敬炭敬银子的都开始对其破口大骂,恨不得在背后戳断这厮的脊梁骨。
如此强烈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可想象,但细细想来却不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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