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府衙自然是要送一些的,湖广巡抚、提学官那里自然也不能慢待。还有本地的缙绅名儒,宁修都准备叫人送几瓶去。
国人自古就有上行下效的习惯,若是这些大人物对葡萄酒赞不绝口,还愁葡萄酒打不出名声吗
何况葡萄酒本身针对的目标人群就是这些大人物,送出几瓶酒勾起他们肚子里的馋虫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至于低端的葡萄酒市场自然也不能放弃,但其优先性显然是排在高端市场之后的。
兄弟三人齐心协力,总算是将一桶葡萄酒分装完。
望着摆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宁修嘴角泛起了一抹浅笑。
“夫之啊,快来尝尝宁记酒楼新捣鼓出来的这葡萄酒。”
在荆州知府李瑞的示意下,仆从为陈知县倒了一杯暗红色的葡萄酒。
陈县令连忙谢过,接过酒杯酌了一小口。
“怎么样,味道如何”
陈复微微眯着眼睛,喉头上下耸动,显然在回味美酒的醇香。
“府尊大人,这葡萄酒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酿啊。”
“哈哈,宁生员总是能捣鼓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葡萄酒便是他酿出来的。”
李知府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方才他差人拿了几瓶酒送到府衙来,老夫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便叫夫之来一起分享。”
陈县令作出一副感动状:“府尊对下官太抬爱了,下官愧不敢当啊。”
“夫之啊这又不是在人前,你何必这么拘束呢咱们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聚在一起喝喝酒不是很正常的吗”
李瑞摆了摆手,示意陈县令莫要再拘束于官场规则,弄得不尽兴。
“府尊大人说的是。”
陈县令口上如是说,心里却直是发苦。
其实宁修也往县衙送来了几瓶葡萄酒,来府衙前陈县令已经喝过了。
只不过碍于李知府的面子,他不得不再来府衙一趟,还得装出第一次喝到葡萄酒的样子,免得李知府面上挂不住。
哎,为官难啊,尤其是做小侍奉上官更是难。
“听说这个宁修科试考了第五,顺利拿到了乡试的参试资格。”
李知府又呷了一口葡萄酒,幽幽说道。
陈县令见知府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试探着接道:“是啊,此子不仅心思活泛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前段时间他作了一首诗一首词,端是出尽了风头。现在他又在科试中名列前茅,恐怕真的是不世出的神童。”
“哦他还做了诗词”
李知府饶有兴致的问道。
“府尊大人不知道”
“夫之吟来听听。”
陈县令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吟诵道:“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
李知府也是科班进士出身,光听韵脚就知道这首词牌名是采桑子了。
“好一句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好一句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啊”
李知府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初恋情人,突然感慨了起来。
陈县令见状,赔笑道:“府尊大人,下官觉得此子小小年纪能够作出如此佳作,当真是有天赋的,应该好好培养才是。”
李知府点了点头道:“是啊,年轻人有天赋不容易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好,不世出的神童。啧啧”
感慨了一番,李知府挥手道:“夫之,还有一首诗呢”
“哦,容下官想想。”
陈县令闭上眼睛思忖了片刻,这才悠悠吟道:“文君放诞想流风,脸际眉间讶许同。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濛。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但似王昌消息好,履箱擎了便相从。”
陈县令吟的正自得意,却没发觉李知府已经陷入了沉思。
良久,李知府吐出一口浊气道:“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濛沾花丈室何曾染折柳章台也自雄。这宁修不仅有才情,还有傲骨。夫之觉得他做这首诗的意思,是不是在犹豫是否要做官呢”
也不怪李知府如此发问,张三公子临走前特地嘱咐他要对宁修多加关照。李知府是张阁老的门生,猜测张三公子这么说是张阁老的意思,忙不迭的应下了。
既然要关照,自然要对这个宁修好生了解一番。
但宁修毕竟是县学生员,李知府没什么机会接触,接触宁修最多的便是县学教谕和县令了。
教谕身份地位不够,李知府根本不屑去问,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陈县令。
谁曾想这么一问,还问出麻烦来了。
若是此子真的在做官和做富家翁之间犹豫,最终放弃入仕,他可该怎么向张三公子,向张阁老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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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五步成诗第三十七更,求订阅,求月票
城东,紫曦酒楼。
二层靠窗的一排桌子坐满了峨冠博带的书生,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古论今好不快哉。
今日整个酒楼都被柳如是包了下来,偌大的一楼大堂连一个散客都没有。
荆州柳氏乃是百年望族,有如此财力斯毫不稀奇。
作为诗会的绝对主角,柳如是被簇拥在酒桌上首,无数书生向他敬酒,柳如是倒也实在来者不拒
宁修看的暗暗蹙眉,这些武昌府的生员好毒辣的心思。他们是存心要把柳如是灌醉,好看他出丑吗
果然文人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坑起人来丝毫不眨眼的啊。
“柳兄今日办此诗会,为吾等切磋诗艺,比拼文采创立机会。刘某代表武昌府生员敬柳兄一杯。”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藏青色直裰的读书人,他头上包着书生网巾,发髻上只穿了一只竹条,显得极为洒脱率性。
看年岁这人应该在二十上下,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倒也是个美男坯子。
但宁修总觉得这人有些来者不善,连看向柳如是的眼神都有些邪魅敌意。
“咳咳,柳兄喝的太多了,不如我来代他喝一杯。刘朋友以为如何”
宁修拂然起身,举起酒杯转了一转,笑吟吟的说道。
柳如是打了个酒嗝,感激的望向宁修。他实在喝的太多了,方才都是强撑着,现在却是再也撑不住了。
好在宁修关键时刻站了出来,不然他怕真的要吐出来了。
他出丑不要紧,可他代表的是荆州府江陵县的生员啊。
“哦这位朋友是”
“在下宁修,江陵县学生员也。”
“你就是宁修”
gu903();那刘姓读书人显然很惊诧,他愣了一愣道:“便是那个作出枉自梦刀思燕婉,还将抟土问鸿濛的宁修便是那个作出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的宁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