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保养身子,捡点着偷空儿歇歇,你今儿反倒逼我的命了况且误了别人的年下衣裳无碍,他姊妹们的若误了,却是你的责任,老太太岂不怪你不管闲事,这一句现成的话也不说我宁可自己落不是,岂敢带累你呢。”
柳敬宣笑道:“你们听听,说的好不好把他会说话的我且问你,这诗社你到底管不管“赵雨杉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不入社花几个钱,不成了大观园的反叛了,还想在这里吃饭不成明儿一早就到任,下马拜了印,先放下五十两银子给你们慢慢作会社东道过后几天,我又不作诗作文,只不过是个俗人罢了`监察也罢,不`监察也罢,有了钱了,你们还撵出我来“说的众人又都笑起来
赵雨杉道:“过会子我开了楼房,凡有这些东西都叫人搬出来你们看,若使得,留着使,若少什么,照你们单子,我叫人替你们买去就是了画绢我就裁出来那图样没有在太太跟前,还在那边珍大爷那里呢说给你们,别碰钉子去我打发人取了来,一并叫人连绢交给相公们矾去,如何“柳敬宣点首笑道:“这难为你,果然这样还罢了既如此,咱们家去罢,等着他不送了去再来闹他“说着,便带了他姊妹就走赵雨杉道:“这些事再没两个人,都是楚敬连生出来的。”柳敬宣听了,忙回身笑道:“正是为楚敬连来,反忘了他头一社是他误了我们脸软,你说该怎么罚他“赵雨杉想了一想,说道:“没有别的法子,只叫他把你们各人屋子里的地罚他扫一遍才好。”众人都笑道:“这话不差。”
说着才要回去,只见一个小丫头扶了赖嬷嬷进来赵雨杉等忙站起来,笑道:“大娘坐。”又都向他道喜赖嬷嬷向炕沿上坐了,笑道:“我也喜,主子们也喜若不是主子们的恩典,我们这喜从何来昨儿奶奶又打发彩哥儿赏东西,我孙子在门上朝上磕了头了。”
柳敬宣笑道:“多早晚上任去“赖嬷嬷叹道:“我那里管他们,由他们去罢前儿在家里给我磕头,我没好话,我说:`哥哥儿,你别说你是官儿了,横行霸道的你今年活了三十岁,虽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洪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儿似的读书认字,也是丫头,老婆,xx子捧凤凰似的,长了这么大你那里知道那`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熬了两三辈子,好容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从小儿三灾八难,花的银子也照样打出你这么个银人儿来了到二十岁上,又蒙主子的恩典,许你捐个前程在身上你看那正根正苗的忍饥挨饿的要多少你一个奴才秧子,仔细折了福如今乐了十年,不知怎么弄神弄鬼的,求了主子,又选了出来州县官儿虽小,事情却大,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你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
柳敬宣赵雨杉都笑道:“你也多虑我们看他也就好了先那几年还进来了两次,这有好几年没来了,年下生日,只见他的名字就罢了前儿给老太太,太太磕头来,在老太太那院里,见他又穿着新官的服色,倒发的威武了,比先时也胖了他这一得了官,正该你乐呢,反倒愁起这些来他不好,还有他父亲呢,你只受用你的就完了闲了坐个轿子进来,和老太太斗一日牌,说一天话儿,谁好意思的委屈了你家去一般也是楼房厦厅,谁不敬你,自然也是老封君似的了。”
诸葛清琳斟上茶来,赖嬷嬷忙站起来接了,笑道:“姑娘不管叫那个孩子倒来罢了,又折受我。”说着,一面吃茶,一面又道:“奶奶不知道这些小孩子们全要管的严饶这么严,他们还偷空儿闹个乱子来叫大人躁心知道的说小孩子们淘气,不知道的,人家就说仗着财势欺人,连主子名声也不好恨的我没法儿,常把他老子叫来骂一顿,才好些“因又指楚敬连道:“不怕你嫌我,如今老爷不过这么管你一管,老太太护在头里当日老爷小时挨你爷爷的打,谁没看见的老爷小时,何曾象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了还有那大老爷,虽然淘气,也没象你这扎窝子的样儿,也是天天打还有东府里你珍哥儿的爷爷,那才是火上浇油的性子,说声恼了,什么儿子,竟是审贼如今我眼里看着,耳朵里听着,那珍大爷管儿子倒也象当日老祖宗的规矩,只是管的到三不着两的他自己也不管一管自己,这些兄弟侄儿怎么怨的不怕他你心里明白,喜欢我说,不明白,嘴里不好意思,心里不知怎么骂我呢。”正说着,只见赖大家的来了,接着周瑞家的张材家的都进来回事情赵雨杉笑道:“媳妇来接婆婆来了。”赖大家的笑道:“不是接他老人家,倒是打听打听奶奶姑娘们赏脸不赏脸“
第二百六十六章一剑在喉
两边四个未留头的小丫鬟,都拿着蝇刷漱盂等物,又有五六个老嬷嬷雁翅摆在两旁。碧纱厨后,隐隐约约有许多穿红着绿、戴宝插金的人,王太医也不敢抬头,忙上来请了安。陈太太见他穿着六品服色,便知是御医了,含笑问:“供奉好”因问陈珍:“这位供奉贵姓”陈珍等忙回:“姓王。”陈太太笑道:“当日太医院正堂有个王君效,好脉息。”王太医忙躬身低头含笑,因说:“那是晚生家叔祖。”陈太太听了笑道:“原来这样,也算是世交了。”一面说,一面慢慢的伸手放在小枕头上。嬷嬷端着一张小杌子放在小桌前面,略偏些。王太医便盘着一条腿儿坐下,歪着头诊了半日,又诊了那只手,忙欠身低头退出。
陈太太笑说:“劳动了。珍哥让出去,好生看茶。”陈珍、陈琏等忙答应了几个“是”,复领王太医到外书房中。王太医说:“太夫人并无别症,偶感了些风寒,其实不用吃药,不过略清淡些,常暖着点儿,就好了。如今写个方子在这里,若老人家爱吃,便按方煎一剂吃;若懒怠吃,也就罢了。”说着,吃茶,写了方子。刚要告辞,只见抱了大姐儿出来,笑说:“王老爷也瞧瞧我们。”王太医听说,忙起身就怀中,左手托着大姐儿的手,右手诊了一诊,又摸了一摸头,又叫伸出舌头来瞧瞧,笑道:“我要说了,妞儿该骂我了:只要清清净净的饿两顿就好了。不必吃煎药,我送点丸药来,临睡用姜汤研开吃下去就好了。”说毕,告辞而去。陈珍等拿了药方来回明陈太太原故,将药方放在案上出去,不在话下。
这里王夫人和李纨、崔州平、诸葛清琳姐妹等,见大夫出去,方从厨后出来。王夫人略坐一坐,也回房去了。康熙见无事,方上来和陈太太告辞。陈太太说:“闲了再来。”又命鸳鸯来:“好生打发康熙出去。我身上不好,不能送你。”康熙道了谢,又作辞,方同鸳鸯出来。到了下房,鸳鸯指炕上一个包袱说道:“这是老太太的几件衣裳,都是往年间生日节下众人孝敬的。老太太从不穿人家做的,收着也可惜,却是一次也没穿过的,昨日叫我拿出两套来送你带了去,或送人,或自己家里穿罢。这盒子里头是你要的面果子。这包儿里头是你前儿说的药,梅花点舌丹也有,紫金锭也有,活络丹也有,催生保命丹也有:每一样是一张方子包着,总包在里头了。这是两个荷包,带着玩罢。”说着,又抽开系子,掏出两个“笔锭如意”的锞子来给他瞧,又笑道:“荷包你拿去,这个留下给我罢。”
康熙已喜出望外,早又念了几千佛,听鸳鸯如此说,便忙说道:“姑娘只管留下罢。”鸳鸯见他信以为真,笑着仍给他装上,说道:“哄你玩呢我有好些呢。留着年下给小孩子们罢。”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拿着个成窑钟子来,递给康熙,说:“这是宝二爷给你的。”康熙道:“这是那里说起我那一世修来的,今儿这样”说着便接过来。鸳鸯道:“前儿我叫你洗澡,换的衣裳是我的,你不弃嫌,我还有几件也送你罢。”康熙又忙道谢。鸳鸯果然又拿出几件来,给他包好。康熙又要到园中辞谢柳敬宣和众姊妹王夫人等去,鸳鸯道:“不用去了。他们这会子也不见人,回来我替你说罢。闲了再来。”又命了一个老婆子,吩咐他:“二门上叫两个小厮来,帮着老老拿了东西送去。”婆子答应了。又和康熙到了崔州平那边,一并拿了东西,在角门上命小厮们搬出去,直送康熙上车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诸葛清琳等吃过早饭,又往陈太太处问安,回园至分路之处,诸葛清琳便叫诸葛清怡道:“颦儿跟我来有一句话问你。”诸葛清怡便笑着跟了来。至蘅芜院中,进了房,诸葛清琳便坐下,笑道:“你还不给我跪下我要审你呢。”诸葛清怡不解何故,因笑道:“你瞧宝丫头疯了审我什么”诸葛清琳冷笑道:“好个千金小姐好个不出屋门的女孩儿满嘴里说的是什么你只实说罢。”诸葛清怡不解,只管发笑,心里也不免疑惑,口里只说:“我何曾说什么你不过要捏我的错儿罢咧。你倒说出来我听听。”诸葛清琳笑道:“你还装憨儿呢昨儿行酒令儿,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是那里来的。”诸葛清怡一想,方想起昨儿失于检点,那、说了两句,不觉红了脸,便上来搂着诸葛清琳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再不说了。”诸葛清琳笑道:“我也不知道,听你说的怪好的,所以请教你。”诸葛清怡道:“好姐姐你别说给别人,我再不说了”
诸葛清琳见他羞的满脸飞红,满口央告,便不肯再往下问。因拉他坐下吃茶,款款的告诉他道:“你当我是谁我也是个淘气的,从小儿七八岁上,也够个人缠的。我们家也算是个读书人家,祖父手里也极爱藏书。先时人口多,姐妹弟兄也在一处,都怕看正经书。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些、以及,无所不有。他们背着我们偷看,我们也背着他们偷看。后来大人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丢开了。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连做诗写字等事,这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才是好。只是如今并听不见有这样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并不是书误了他,可惜他把书遭塌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至于你我,只该做些针线纺绩的事才是;偏又认得几个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书看也罢了,最怕见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被救
忽见素云进来说:“我们奶奶请二位姑娘商议要紧的事呢。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史姑娘、宝二爷,都等着呢。”纯悫说:“又是什么事”诸葛清琳道:“咱们到了那里就知道了。”说着,便和纯悫往稻香村来,果见众人都在那里。柳敬宣见了他两个,笑道:“社还没起,就有脱滑儿的了,四丫头要告一年的假呢。”诸葛清琳笑道:“都是老太太昨儿一句话,又叫他画什么园子图儿,惹的他乐得告假了。”崔掌柜笑道:“也别怪老太太,都是刘老老一句话。”诸葛清琳忙笑接道:“可是呢,都是他一句话。他是那一门子的老老直叫他是个母蝗虫就是了。”说着,大家都笑起来。纯悫笑道:“世上的话,到了二嫂子嘴里也就尽了,幸而二嫂子不认得字,不大通,不过一概是市俗取笑儿。更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的法子,把市俗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这母蝗虫三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画出来了。亏他想的倒也快”众人听了,都笑道:“你这一注解,也就不在他两个以下了。”
柳敬宣道:“我请你们大家商议,给他多少日子的假我给了他一个月的假,他嫌少,你们怎么说”诸葛清琳道:“论理,一年也不多,这园子盖就盖了一年,如今要画,自然得二年的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笔,又要铺纸,又要着颜色,又要”刚说到这里,诸葛清琳也自己掌不住,笑道:“又要照着样儿慢慢的画,可不得二年的工夫”众人听了,都拍手笑个不住。纯悫笑道:“有趣最妙落后一句是慢慢的画。他可不画去,怎么就有了呢所以昨儿那些笑话儿虽然可笑,回想是没趣的。你们细想,颦儿这几句话,虽没什么,回想却有滋味。我倒笑的动不得了。”惜春道:“都是宝姐姐赞的他越发逞强,这会子又拿我取笑儿。”诸葛清琳忙拉他笑道:“我且问你,还是单画这园子呢,还是连我们众人都画在上头呢”惜春道:“原是只画这园子。昨儿老太太又说:单画园子,成了房样子了。叫连人都画上,就像行乐图儿才好。我又不会这工细楼台,又不会画人物,又不好驳回,正为这个为难呢。”诸葛清琳道:“人物还容易,你草虫儿上不能。”
柳敬宣道:“你又说不通的话了。这上头那里又用草虫儿呢或者翎毛倒要点缀一两样。”诸葛清琳笑道:“别的草虫儿罢了,昨儿的母蝗虫不画上,岂不缺了典呢”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诸葛清琳一面笑的两只手捧着胸口,一面说道:“你快画罢,我连题跋都有了:起了名字,就叫做。”众人听了,越发哄然大笑的前仰后合。只听咕咚一声响,不知什么倒了,急忙看时,原来是湘云伏在椅子背儿上,那椅子原不曾放稳,被他全身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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