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太监轻声喝斥:“大胆奴才,见了皇上还不叩头”
黑衣人慌忙趴伏在地,连声谢罪:“小人叩见陛下,不识皇上真颜,罪该万死。”
另外两名大夫也慌忙以头触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康熙皇帝。康熙看看床上的纳兰性德,皱了皱眉。
此时那名侍卫已经搬来了一把椅子。康熙缓缓坐下,向门外招了招手。
太监慌忙走到门外。
不一会儿,另外三名黑衣人走了进来。
这三名黑衣人走进屋内,在原先那名黑衣人身边跪下,齐声说道:“小人给皇上叩头。”
一名伙计将一壶热水送进屋内,然后一声不吭的悄悄退去。
太监从怀中拿出一个金漆小盒,打开盒子,里面乃是武夷山大红袍。太监又拿出一只九龙玉杯,熟练地沏了一杯茶递给康熙。
康熙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将茶杯递给身边的太监。
康熙突然双眉一挑,厉声斥道:“尔等可知罪”
四名黑衣人头压得更低,身子均不住瑟瑟发抖。
“尔等多次夸口武功卓绝,朕才许尔等戴罪立功,寻找犬牙符。不想个个废物。不仅犬牙符没有找到,就连赫连擎天及余孽一个也没有抓到。伤兵损将,连朕的爱卿纳兰性德也重伤不起。”
康熙顿了顿,看看地上趴的四人,继续说道:“尔等原先就罪恶滔天,如今寸功未立。来人,给我拿下,推出去给我砍了。”
为首高个子黑衣人叩头不止,高声大呼:“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侍卫们将四名黑衣人捆绑后,就要推出上房。
康熙眉头一挑说道:“朕为何要开恩”
高个子黑衣人大声说道:“我等没有拿到犬牙符,罪不可恕。但赫连擎天虽然身死,但余孽未除,反清复明的人还大有人在。只要余孽还在,他们必定还会寻找犬牙符。我等虽然才能不济,但忠君之心,天日可鉴。陛下饶我等一命,我等必效死以报朝廷。陛下所指,无论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说完,高个子黑衣人额头已磕出血来。
康熙瞟了一眼另外三名黑衣人。
另外三人立刻扑通跪地,同样磕头不止,直至血流满面。
康熙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朕就暂时饶过尔等。”
四名黑衣人这才停止磕头,语带哭音说道:“谢皇上开恩谢陛下开恩”
康熙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念你等忠心,暂在兵部留用察看。如若还是没有尺寸之功,朕绝不容情。退下吧。”
四人齐声说道:“嗻。”然后退身爬出了屋子。
“皇上。”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康熙赶忙起身,走到床前。
纳兰性德微微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看着康熙。
康熙怜惜地说道:“爱卿,你受伤太重,就不要说话了。朕已传旨召太医前来给你治病,不日即到这里。你安心休养,不必劳神。”
纳兰性德用感激的目光瞅着康熙,半天君臣无语。
康熙坐到床边,握住纳兰性德的一只手。
纳兰性德攒了半天气,对康熙说道:“臣不能给陛下行礼,罪该万死。”
康熙摇了摇头说道:“朕说了,你受伤太重。这又不是朝堂,君臣之礼可免则免。”
纳兰性德说道:“陛下,臣虽然杀死了赫连擎天。但余孽未除,犬牙符至今未得,臣无颜面对君上。”
康熙说道:“犬牙符没有找到,朕也很遗憾。但卿乃朝廷重臣,国之柱石,身体安危关乎国家社稷。等卿养好伤,再找不迟。”
“皇上。”纳兰性德泪流不止,声音哽咽。
康熙心疼地说道:“你安心休养,朕要走了。朕在此,你心情难以平静,也不便养伤。”
纳兰性德拉住康熙的手,低低的声音说道:“那四人,匪盗多年,留着终究养虎为患。陛下为何放了”
康熙笑笑说道:“我大清入关后,汉人多有反叛,直至今日还未彻底心服。我开科取士,启用汉臣,以汉制汉,为的就是收汉人的心。此四人虽然与朝廷作对多年,但个个武功卓绝,对清剿大明余孽还是很有帮助的。杀杀他们的匪气就够了。如果真得杀了他们,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寒心。饶了他们,则会有更多的人归顺。治理天下,必须刚柔并济,一味强横,反而不美。”
纳兰性德点了点头,说道:“皇上龙心睿智,深明治国之理。微臣佩服之至。”
康熙冲他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房门。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北京城有些闷热。纳兰性德自从东平县回到北京已经六个多月了。纳兰性德的伤势越来越重,他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沉重。
二十三日,纳兰性德感觉身上好像清爽了许多,便吩咐管事将自己的好友梁佩兰、顾贞观、姜西溟等人请到自己府中饮酒。
这些好友都知道纳兰性德自从去年回到北京,一直伤势未愈,所以大家都会隔三差五地前来探望。随着纳兰性德的伤势越来越重,这些好友心情都变得十分焦躁。此次纳兰性德邀请这些好友到家中做客,所以这些好友来得特别齐。
梁佩兰等人见到纳兰性德虽然言谈举止似乎好了许多,但是脸上还罩着一层轻纱,无法示人。便关切地问道:“容若贤弟,你最近感觉如何”
纳兰性德一甩自己的一身白色锦袍,说道:“小弟不是好端端的吗各位高朋贵友,请里面坐。”
一行人来到后花园,仆人早已将酒菜摆下。
顾贞观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容若贤弟,你身有贵恙,喝酒恐怕不妥吧。”
纳兰性德摆了摆手,说道:“远平兄,此话差矣多日来,我久病家中,胸中如压巨石,烦闷异常。今日我邀诸位前来,就是要畅谈一番,以解我胸中烦闷。没有酒,怎能直抒胸臆,畅所欲言。不必介怀,拿酒来。”
吴天章给顾贞观递了一个眼色,顾贞观便不再阻拦。
刚开始大家还颇拘礼仪,一行酒令结束,众人便完全放开了仪态。
朱彝尊见到花园中有两棵夜合花,说道:“容若贤弟,你看着庭院中的这两棵夜合花,亭亭玉立。作诗一首如何”
纳兰性德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夜合花,笑道:“这有何难。”
说完,纳兰性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朗声吟道:“阶前双夜合,枝叶敷华荣。疏密共晴雨,卷舒因晦明。影随筠箔乱,香杂水沉深。对此能销忿,旋移迎小楹。”
纳兰性德刚刚吟罢,众人皆拍手叫绝。本人读了此诗,觉得实在一般。也许是本人的文化功底差太远的缘故。
梁佩兰摇头赞叹,说道:“好一个影随筠箔乱,香杂水深沉,容若贤弟果然高才。”
纳兰性德微微笑了笑,说道:“各位好友,都是当世之名士。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均在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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