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下令,停了银行交易,这可是打到了命根子上面
坐在下首的司马光眼眉挑了挑,却又继续低头不语,他的举动,被隔着两个人的吕惠卿尽收眼底,他暗暗琢磨着,你司马君实要是敢跳出来替银行说话,少不得我也要发言,到时候正好告诉所有人,你司马光已经背离了老师的主张,和那帮玩钱的搅在了一起
司马光没有说话,可有人坐不住了。
韩维开口了,“苏相,许多百姓都在银行有存款,如果两个月不能交易,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如果急用钱,又该怎么办我担心会造成更严重的恐慌”
“无妨”
章惇开口了,“韩相公,这很简单,我们可以规定,1000贯以下的小额储户,填了申请单之后,可以优先办理,不受禁令影响再有,我提议政事堂应该向老百姓保证,中小储户的利益,朝廷会承担的,如此自然能安定人心”
“章大人,那些大额储户呢他们就不是人吗韩维拔高了声音,“你这样干,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章惇翻了翻眼皮,“有钱人怕了又能如何从古至今,只有走投无路而造反的百姓,却没有吃饱撑的,造反的富人”
不愧是王宁安调教出来的人,简直跟他一个模子。
韩维很是恼火,他仗着自己的江湖地位更高,拍着桌子道:“怎么富人就不是大宋的子民富人就该千刀万剐章天官,你如此说话,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你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家里有作坊,有工厂,成千上万的人,都指着他们活命呢你把他们的户头给封了,这些人撂挑子,立刻就有无数工人要找你章天官,到了那时候,你该如何”
章惇轻蔑一笑,“韩相公,如果我没理解错,是不是挤兑不成就要罢市啊这帮人是不是铁了心,要和朝廷对抗到底”
“我,我没有这么说,都是你凭空捏造,望文生义”韩维红着脸怒斥。
这时候司马光居然开口了,“云州的案子不能没有交代,西京银行,不能不查至于会影响一些人,尽量弥补,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侵吞朝廷财产的人逍遥法外”
司马光的表态,让人眼前一亮。
吕惠卿笑呵呵道:“君实相公老诚谋国,苏相,我看不如把打击的范围,锁定在和云州有往来的大额账户上面,其余的储户,朝廷暂时给他们带来不便,等到查核清楚,会优先保证他们的存款安全。”
苏颂终于点头了,“那好,就这么办吧”
到底是朝廷中枢,一旦做出决策,执行效率极高,各个城市都贴出了告示,一面告诉大家,朝廷准备了充裕的资金,保证存款安全,一面又封禁了所有西京银行的分行老百姓虽然战战兢兢,并不相信,可朝廷的告示在那里,不听也不成了
只能寄希望,两个月之后,不要言而无信才好同样的,朝廷这边,也是压力山大,那么多账目户头,两个月就想查清,真是千难万难,户部尚书曾布,皇家银行的王安国,还有审计司的陈慥,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没别的说,赶快查吧
第1029章收获颇丰
王安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勉强爬起来,能在院子里走一走,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彻底老了,头发几乎全白了,背也驼了,耳朵还有些听不清,对于一个刚刚年过半百的人来说,拗相公甚至不如大多数同龄人。
他走了一圈,就不得不坐下来休息,陪在身后,亦步亦趋的王旁和王青,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王青更是眼圈发红,紧咬着嘴唇,生怕哭出来,但眼泪还是不争气流下来。
这是她爹啊
才几个月的功夫,就老成这副样子,亏自己还是一国之母,连父亲都保护不了,真是够羞愧
王青充满了自责,倒是王安石,显得很坦然,他摆手,让一双儿女坐下来,他笑容和煦,十分温暖。
病后的王安石,就像是一柄收进了鞘里的宝剑。
他开始关心食物,要吃得好,他喜欢泡澡,最好每天都洗一次,他更愿意穿反复洗过的棉布,柔软贴身。
甚至他还爱好文玩,现在手里就有一对泛着白的狮子头,刚刚开始盘。
王安石的变化之大,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两个孩子都觉得老爹变了一个人。
“没错,我是变了,更明白说,我想通了。”王安石叹口气,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咱们家遭了这一劫,其实都是我害的”
“爹”王旁不同意,“和您老什么关系都是大哥”
“不要说了。”王安石脸色一冷,摆手道:“说再多,都是因为你爹功名之心太盛,从早年起,你爹在地方为官,治理百姓,讲授学问,便一心想着,匡扶君道,兼济苍生可说起来,你爹也只是痴心妄想,做了白日梦”
“你大哥之所以犯了这么多错,也是追名逐利,走火入魔,根子还在你爹这里,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教好我也教不好,因为我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爹”王青都要哭了,这话太扎心了。
王安石却很坦然,“行了,爹想通了,爹现在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我既然是国丈,有了外戚的身份,就不该奢求首相,这本就是一步死棋,贪得无厌,自然要遭到人家的算计为父还算幸运,没有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否则,有多少人都会像你大哥那样,拼命保住权位,不择手段,坐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
王安石自嘲一笑,“为父现在是真的敬佩燕王,他不光坐上去了,还顺利下来,给我大宋,开辟了新局,当真是了不起”
此话一出,王青哼了一声,先不高兴了。
“爹,这次的事情,燕王也脱不了干系,是他把大哥派去云州,又把文宽夫派去,那个老不要脸陷害大哥,才”
王青还要往下说,王安石脸黑了。
他语重心长道:“青儿,你的聪明劲儿哪去了为父一直认为,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怎么也像那些蠢笨之人一样”
王青嘟着嘴,“女儿本就是个笨人,让父亲失望了”
“唉”
王安石叹口气,“你大哥就错在不知道自己的斤两,非要暗箭伤人,逼着人家出手,没有本钱,却招惹强敌,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你是陛下的妻子,燕王也是你的师父,把你大哥派去云州,是他们的意思,你要是把这笔账算在燕王,或者陛下的头上,那就是要断了我们王家最后的活路青儿,这事情谁也不怪,就怪为父贪图不该属于自己的权位,你大哥不该肆意胡来,落到今天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爹怎么能怪你”听着老父如此检讨,王青太不舒服了,简直调到了醋缸里,酸涩无比,泪珠不争气落下来。
拗相公看了看女儿清瘦的面庞,摇了摇头,“傻丫头,爹说的都是真心话,从今往后,爹不想着什么权位了,退下来,甘老林泉,没了爹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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