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一份血书,顶要紧的,需要和师父商量。
“行了,王学士,你回去思过吧”
王雱躬身,从金殿退了出来,他身形踉跄,出了宣德门,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
就在坐下的一瞬间,王雱脸上的纠结消失了,反而变成了一种恼怒和悔恨
王宁安啊,你做事未免也太小心了吧
晏几道可是晏殊的宝贝儿子,当年晏相公死的时候,也托付你照顾他,怎么,他出了事,你就不想办法压下
直接给捅到陛下那里,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
王雱摇着头,他一肚子气。
好不容易筹划的一计,就这么被化解了,他真有些不甘。
无奈何,回到了家中,结果刚进门,就发现王安石黑着脸坐在中间,他兄弟王旁,包括王青,都坐在两边,整个三堂会审的架势。
可把王雱吓坏了,“爹,你这是”
“还有脸问我”
王安石气得狠狠一拍桌子,“你小子惹了大祸,西凉王派人把你叫到圣人面前,这么大的事情,京城都传遍了,你当为父是聋子,是瞎子吗”
见老父生气了,王雱也怕了。
“爹,没什么事情,就是孩儿一时疏忽,也就是罚奉半年,闭门思过10天而已。”
正在一旁剥石榴的王青听完,撇了撇嘴,“大哥,你就说实话吧,罚奉和充军,其实没啥区别。”
王安石点了点头,“还好有个聪明的,你啊,书都白读了,还不如你妹妹有见识圣人大婚在即,不管多大的事情,也不该牵连到你,既然牵连了,就不是小事情你给我说清楚”
王雱无奈,只能把血书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王安石眉头紧皱,他在中枢也有些年头,很多事情,一清二楚。
“别给我讲庙会的段子了,你从哪里知道晏几道惹了祸又是谁求你把事情捅出去,还有,你背着为父,到底做了什么,都给我讲清楚”
王雱脸色惨白,“爹,孩儿可都是为了您老啊何必把孩儿视为寇仇“
王安石更生气了,“逆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背着我,你在背后拉拢这个,结交那个你的想法爹清楚,无非想帮着你爹东山再起可你要想清楚啊,让你爹回京,坐上殖民部位置的人是谁他能一言调回你爹,也能一言罢黜你爹元泽,你是家里最聪明的孩子,可也是最糊涂的,你怎么能帮着那些人,火中取栗啊”
听着老爹的教诲,王雱脸色终于变了,汗流浃背,变颜变色。
他猛地跪在父亲的膝前,“是孩儿错了,孩儿自作聪明了爹”他仰着脸,泪眼模糊,切齿道:“是郑侠,是东南的士绅,是东林书院,他们想让王宁安载个跟头儿,就从晏几道下手孩儿琢磨着,让他们互相咬,折损王宁安一些羽翼,也好让老爹日后顺利接掌政事堂”
王安石听完,摇了摇头,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迟愣半晌,“你起来吧,陪着为父去王府,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有什么罪责,为父担着。”
第909章南乡子晏几道
打发走了王雱,金殿只剩下王宁安和赵曙两个。
拿过来血书,赵曙又看了两遍,真是怒不可遏,又是征地,又是逼死人命,还诬陷百姓为豪强,要把人迁出去,这也太荒唐了
“师父,这个晏几道好歹也是世家子弟,怎么会如此狠心,如果事情属实,弟子要杀了他,以儆效尤”
王宁安道:“陛下,你说晏几道是世家子弟不错,只是他这个人胸无大志,沉溺享乐,喜欢填词,从小就在脂粉堆里打滚儿,根本无意仕途陛下,这样一个人,能下得去狠心吗”
赵曙吸口气,“莫非说,是有人诬陷他”
王宁安沉吟道:“事情没有查清楚,还不好说可是牵连到铁路工程,牵连到征地,不是小事朝廷倾全力修路,臣又是铁路的主办,既然出了事情,臣就要负责,臣准备立刻出京,前去了解情况,处理此事。”
“啊”
赵曙小脸垮了,“师父,马上弟子就要成婚了,没有师父在京,弟子的婚礼都要逊色几分啊”
王宁安含笑,“陛下,臣刚刚处罚了王学士,如果还留下来,只怕和王相公的面子上不好看啊”
“不会的”
赵曙立刻道:“其实弟子知道,王雱是有才情,可是他攻于心机,行事狠辣,比起王相公差远了。”
王宁安赞道:“陛下有识人之明,臣也就不用多说了能鼓动王雱,又在地方上弄出乱子,如果不及时处理,臣只怕两淮之地会酿成大患,片刻也等不得陛下,要不这样,等哪天把铁路修好了,臣陪着陛下,从南到北走一趟,领略山河壮丽,社稷风华,陛下以为如何”
赵曙还有有点小情绪,但是他也清楚,王雱即将成为国舅,有人敢打他的主意,的确非同小可,如果处置不当,夹在岳父和师父中间,那个滋味可不好受。
“师父,那可就要辛苦你了。”
“臣职所当为,陛下,臣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可以让王相公署理政事堂的日常事务,有什么大事,再给臣送急递。”
王宁安交代了几句,从皇宫出来,也没有停留,连家都没回,直接就走了。
别看王宁安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惭愧当年晏殊是交代过的,他这个儿子不争气,希望王宁安帮忙照拂,结果因为一时疏忽,放任晏几道坐上了要命的位置,结果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照顾不周,王宁安难辞其咎。
而且这件事情又给王宁安一个提醒,别看他权势这么大但是大宋更大,有太多的犄角旮旯,是他看不见,管不到的。
他这些年,又得罪了那么多人,在看不见的角落,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都想算计他,就算算计不了他,也要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或者他的门人亲朋,只能说防不胜防啊
不管晏几道如何,总之不能让背后的宵小得逞
否则,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手段越发恶劣,这股歪风必须制住
“回王相公的话,我家王爷刚刚离京了。”
“什么”
王安石脸色一变,跟着王安石身后的王雱更是惊得手足无措,从时间计算,王宁安应该是和赵曙谈过,立刻就出京了。
多大的事情啊,值得他亲自去
这位未来的国舅爷终于觉察到了不妙,他愧疚地抬头,结果迎接他的竟然是父亲失望的眼神。
王雱被刺痛了,就算王安石生气,发怒,暴跳如雷,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父子之间,没什么解不开的仇。
可唯独失望,让王雱接受不了,等于是否定了他的智商
咱们的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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