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嬷嬷这一走,徐述、徐逸小哥儿俩欢喜无限,“爹爹,看功课看功课。”四只漆黑明亮眼睛盯着徐郴,盼着他点头称赞,盼着他大手一挥,“泛舟水上!”
徐郴根本不看。这俩傻孩子,家里还有外人呢,功课好不好都一样,屋里老实呆着。徐述、徐逸大为气愤,放下功课,到塘边钓鱼去了。
小哥儿俩正经八百钓鱼,阿迟岸边凉亭中摆茶点招待薛嬷嬷,和冯姝、冯婉姐妹。冯姝十四岁,冯婉十二岁,两姐妹都穿着玉色丝绸夏衫,玉色长裙,一对姐妹花。
冯姝已定给了广宁侯幼子唐登,早明年,晚后年,就要嫁往京城。广宁侯府家大业大,根深叶茂,族人众多,冯姝嫁了以后,要学着应对事很是不少。冯姝,才是真正需要教养嬷嬷女孩儿。薛嬷嬷看着冯姝满是期待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冯尚书和夫人钟爱孙女,为孙女请教养嬷嬷,那是再愿意不过。没两天,冯尚书府专程遣人来迎接薛嬷嬷,到了冯府,待若上宾。薛嬷嬷和冯姝,算是各得其所。
薛嬷嬷离开徐府之前,模糊告诉过阿迟,“令祖母对你,似乎已有了安置。”所以才会请我来教导于你。教会了规矩礼仪,女孩儿听话,容易摆布。
阿迟不以为意,“继夫人慈爱,该她管、不该她管,她都要管上一管。嬷嬷放心,能安置我,只有我爹娘。”别逗了,婚姻以得父命为正,你一个继祖母,居然想左右我将来了?
薛嬷嬷走后,阿迟谦虚请教徐郴和陆芸,“继夫人很闲么?”怎么什么闲事都想管。继子女儿和她隔着十万八千里,她还要费神送教养嬷嬷过来,敢是闲疯了不成。
陆芸笑道:“也不算很闲。”徐阳这一房有嫡子徐远、嫡女徐素敏、嫡子徐进、庶子徐过,庶女徐素心,徐际这一房有嫡女徐素兰,庶女徐素芳,嫡子徐通,庶子徐迁,继夫人膝下颇不寂寞,哪里闲住呢。再说了,徐远、徐素敏都到了择配年龄,光是挑孙媳妇、孙女婿就够她忙活。
徐郴微笑看一眼阿迟,“女儿,你只须听命于爹娘兄长,旁都不用理会。”京里那女人手伸很长,居然打起我家阿迟主意,不知死活。阿迟,乖女儿,莫害怕,你有爹娘兄长,吃不了亏。
阿迟放了心,冲着徐郴和陆芸讨好笑笑,“爹娘疼我了。”甜言蜜语几句,步履轻回了房。爹和娘都靠谱,徐迟高枕无忧!
徐郴和陆芸目送女儿走远,陆芸轻轻说道:“不知不觉,阿迟都长成大姑娘了。”阿迟身子长开了,好看了,可是烦恼也跟着来了。眼下还不知道继夫人打是什么主意,九成九是要对阿迟不利。
徐郴笑道:“什么大姑娘,阿迟还小。”还没及笄呢,就大姑娘了?陆芸幽泳了口气,“咱们眼里,阿迟自然还小。可继夫人眼里,只怕并非如此。”
徐郴哼了一声,“咱们闺女,大事小事都是咱们当家,谁也不能越俎代疱。”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没听说过祖父母之命。我闺女事,我说了才算。
陆芸温柔笑笑,“好,咱们说定了,闺女大事小情都是咱俩做主,旁人不许管。”徐郴点头,“那是自然。”家产、恩荫这些都是小事,从京城避到南京也并不无可,可若事涉儿女,定是寸步不让。
晚饭后,徐述、徐逸眼巴巴瞅着徐郴,样子很有几分可怜。徐郴故意想了想,“月下听笛子,一定有趣。”徐述、徐逸眼睛一亮,跑过去拉着徐逊,“哥,吹笛子!”徐逊笛子吹好。
两个弟弟一左一右殷勤相问,徐逊也不忍心拒绝,“好啊,吹笛子。”这晚月光分外柔和,微风分外凉爽,笛声分外悠扬,一片清香之中,徐家诸人,清梦甚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