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迅听得也很认真,不时捞起一张荷叶,取下其上的字谜,展开,模仿着解谜。
“除了这荷叶猜字,还有花灯字谜。不过在家里这点地方不好演示,倒是宗祠那边库房就有几个旧花灯,你要是有空可以去找找看。”
周迅想起了被他拆掉的那几个旧灯笼,灯面上依稀是有字迹,原来是往年周桂猜谜赢回的花灯,就是不知是不是还有几个红颜知己,又引出什么风流往事。
周桂不曾注意到儿子的走神,继续说道。
“说起这个花灯,就不得不说一声元宵,那晚家家户户都要放灯,尤其是年轻男女,更是如此。”
“这里面还有个典故,不可不知”
“说是前朝有个宫女,久在深宫之中,寂寞无人知,便赋诗一首,诉说衷肠,许愿得一称心郎君,写在花灯上,顺着河水,飘然而下,混在成千上万盏花灯之中。当然,这不是猜谜的花灯,是许愿的灯了。”
“随后,这盏花灯,被一位秀才捞得了,就在灯面上和诗一首,珍藏在家中。”
“又过了五年,那宫女到了年龄,外放出去,嫁人生子,婚后整理家中,发现一个旧花灯,正是昔年在宫廷之中放出的那盏灯。”
“由此感叹,只道烟缘前定,早有预兆,自此恩爱一世,携手到老。”
“这是著名的花灯良缘之旧事,从此以后,这元宵放灯,除了字谜灯,又有了求姻缘的许愿灯。”
周桂瞧着儿子,笑道。
“捞到这种求姻缘的花灯,你若不想结缘,就得再放归水中,任其自流,沉入水中。”
“不然,可是会招惹情债的”
周迅笑着反问。
“父亲大人当年也是才华横溢,貌似潘安,不知可曾捞起几盏花灯珍藏”
周桂笑骂着:
“你父亲我有了你娘,哪里还会招惹别的女子”
“遇到我娘之前呢”
“倒还是真有过一段往事。”
周桂似是想到了过往,有些怀念。
“你以后见着一个叫陌陌,墨墨,或者陌沫,总之反正读作陌墨的,就当成妹妹照顾一二。”
“陌墨哪个陌墨我的妹妹父亲你还养了外室”
“母亲知道吗”
“宁家知道吗”
周迅瞬间来了精神,颇有兴致地盯着父亲问。
“”
再盯。
阳光照着水潭,泛起点点波光,闪闪着,反射在假山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总之,你遇上就知道了。”
周迅还是有些不满,故意使了个诀,让眼前的水潭中盛开朵朵水莲,各个方向扑鼻,闻着很香,用手一摘,却又落空。
这是周迅修成的虚景,有声色香味触感,但是还是虚幻,带不走。
相比起只有声色的幻景,虚景除了不能带走,连触感都有了。
太真之道,到此正是第四层,可比拟内丹修成的散仙道行。
周桂也是扶额长叹,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自从这个儿子开始修炼道法以来,就是一日千里,视各种关卡如无物,一路高歌猛进,已经修至第四层,前不久更是凝练了一种先天真水,等同于内丹一脉修成的内丹,证入散仙道行,彻底地超过了他这个父亲。
要知道,他本人也才修成这篇无名道书第一层的入门功夫,就这,他自觉还算是快的。
有时周桂真的觉得,自家这孩子,真的不似凡人
“你这孩子,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当初请玉清道道人看过,修道的根骨不过是中下之资”
听到玉清道三字,周迅只是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谁知一入道,算算才几月功夫吧,就走完了常人两百年的路,证了散仙道行。怕真是”
怕真是仙家转劫,投胎就舍。
周桂未尽之言就是如此。
闻弦歌而知雅意,周迅面色平静如常,大大方方地与父亲对视着,坦然而道。
“父亲可是疑心我是散仙兵解转劫,不是您的儿子大可不必如此。”
“历来飞升天仙,大多是多次转劫,累世持修,一世而能飞升天阙者,实为罕见。”
“南华真人之流,于中古时期,人间证道,号为太乙之境,飞升天阙,不久归位道君,已是千年前人物。之后再无在世太乙,人前真君。”
“今古时期,百家争鸣,诸子百家先贤,良莠不齐,大半倒是以神仙位业飞升,入天界做官去了,不得逍遥。能成天仙者,不过了了十数人。”
“之后,就有了一批仙人,自觉一世飞升难求,不如累世积累仙根福缘,来世再求天仙,倒也出了几位天仙。”
“兵解,火解,水解等等解脱转世之法,为之广为流传。”
说到这里,周迅的声音就高了起来。
“然而不成天仙,纯阳未成,以元婴投胎,免不了胎中之谜盘,纵然再入道途,哪里还是当年面目纵然今世修成纯阳之神,在世天仙位业,忆起前尘过往,可当真还是那人吗”
“前世男儿今世为女,前世富贵今世贫贱,各种际遇都有不同,不一一列数。人,畜,草,木,鳞甲,虫豸都是可能的。”
“那些逃避今生,企图以累世修行成就的,虽然证了天仙道行不假,可其实已经入了歧途,失了本来面目,不是当初那人那心。”
“仙道贵今生,西方教才求来世。”
“所以,不管我前世是谁,今生都是周家儿子,即便当真忆起了前尘,那也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周迅坦坦荡荡解说着仙道秘密,同时在心里面加了一句。
“方才说的,仅限于人间未成天仙的修士。本尊已是真君之位,濒临证道帝君了,道性深厚,即便是一丝真灵降世,也胜过凡间修士无数。本性不迷,常怀自在,这又是另一番光景。”
周桂听了这话,略有所悟,却是放下了心来。
花园外进来一个下人,拿着拜帖交给周桂,小声地说了几句。
周桂惊讶地说着:
“王家来人”。
第五十二章了结
王守业被下人引入会客厅。
邻近夏日,会客厅重新布置过。
门口是藤条编成的帘子,一条条打着络子,末端坠着绳结,新鲜的藤条青翠欲滴,带着湿意,挡住外面过于炽热的阳光。
初夏时光,见着这帘子,仿佛心中的火气、燥热之气,都消减了几分。
下人上前替王守业撩起帘子,躬身相请。
“客人请在此稍后片刻,我家老爷正在沐浴更衣。”
王守业点点头,迈步进入。
“劳烦小哥了。”
“不敢,小人就在这门外候着,客人若有吩咐,尽可使唤小人。”
那下人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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