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天在罔虚峰的山腰处,景轩看到卿黎脸色惨白闭目不醒的时候,那表情就跟死了爹娘似的,眼眶瞬间就通红了,苦苦地在叫唤着她的名字。
以至于后来将卿黎带回,景轩几乎是驾着大夫过来问诊,又亲力亲为服侍喂药,生生照顾了她两天两夜,连眼都没有合一下,甚至谁人来劝都是不予理会。
这样的在意,让凌千柯惊愕的同时,也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难受得紧。
他一直知道,景轩对卿黎的特殊,可就算是关心吧,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是?
卿黎现在可是世子妃了,景轩这般殷勤,可曾想过辰皇兄会如何?
而且……他自己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形……
凌千柯越想越烦躁,手指绕着鬓角发束,一圈圈缠起来,缠得手指红紫,心里也没有觉得半分舒爽。
他张了张口,正欲说些话,却被屋外一阵嘈杂声打断,似乎有人正在闯进来。
没过多久,伴随着啪一声响,大门被重重踹开。阳光倾泻而下,刺得凌千柯猛然闭眼,只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黎儿!”一声惊呼响起。沙哑低沉地厉害,完全听不出出自何人。带着浓浓的心痛和无边的恐慌,似乎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到让人心疼。
凌千柯好不容易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渊渟岳峙的身影立在卿黎床前,高大的身躯半跪下来,那一身的肃然冷寂生生让人打了个寒颤。
“辰皇兄?”凌千柯认出了这个一身风尘的男子正是凌逸辰,只是,他不是在训练新兵吗?怎么到滁州来了?
凌逸辰的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了卿黎身上。俊面阴沉地似乎能滴出水来,一双鹰眸死死盯着卿黎雪白的面庞,失去血色的嘴唇,心头压抑到连呼吸都会疼痛一分。
景轩无措站在原地,除了错愕之外,也难掩心中失落,而凌千柯方才抑郁了许久的心思却骤然舒畅了,半拖拉着景轩就往外带。
凌千柯到底养尊处优了多年,生的又纤细瘦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真要将景轩这么大个子拉走还是很吃力的,何况。那人还依依不舍地不肯走!
凌千柯气急,跺脚道:“这里就留给他们两夫妻了,你还要凑什么热闹?”细长的丹凤眼瞪圆,眼波潋滟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夫妻”二字刺痛了景轩的双耳,他怔愣地一杵,似悲似痛地闭眸长叹,下一刻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凌千柯一窒,见他都走了。自己也随后跟上。
空荡的屋内,只剩了凌逸辰和卿黎二人。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贴上卿黎细嫩的脸庞,那触手清凉的温度。又让他心中猛地一颤,如临人间地狱。
“黎儿……”凌逸辰喃喃唤着她的名字,仿若窒息一般,连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执起她的小手放入掌心紧紧包裹住。
她的手指纤长,细白若葱管,可放在他的手里,却娇小地可怜。
这一刻,凌逸辰真是恨透了凌初和凌千墨!
他们要如何对他,他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还要对付卿黎?
她从没有决心要搅起什么风浪,只是因机缘巧合被牵扯进去,如今却要她承担这些后果,究竟何其无辜?
可是,痛恨的同时,他也同样自嫌不已。
是他无能,没有保护好她……
凌逸辰心痛如绞,俯下头埋到卿黎的颈窝间,拼命汲取她身上的气味,想要借此平定他心中的不安和惶恐。
身上的重量压得卿黎有些喘不过气,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气味,手上宽厚温暖又带着厚茧的触感让她清楚那人是谁。
她听着耳边一声一声的呢喃,心中竟觉得安稳无比。
勉强地牵动嘴角,她努力地出声笑道:“辰,你好重啊……”
凌逸辰全身一僵,像是不相信那柔软的声音,一动都不敢动,生怕那一切都是假的。
“我说,你好重啊!我喘不过气了……”卿黎好笑,动了动手指反握住他的大掌。粗糙厚实掌心灼热,包裹住她的手,就如自己都被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凌逸辰猛地抬起头,而卿黎也悠悠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他一双温柔明亮的眼。
那双眼眶微微泛红,晶亮如天上星子,倒映着完完整整的她,在黑色天幕下闪闪发光,甚至还带着薄薄的水雾。
卿黎的头脑突地一阵放空,一时竟想不起今夕何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沉溺在他深沉若海的眸子里。
那一瞬,似乎是心与心的交相辉映,完美契合在一处,让她禁不住伸出手指,抚向他的眼角,他的眉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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