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几口气,安宁重又将白袍盖到卿黎身上,对视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安宁不知所措地问道,低头看了看自己齐整的衣饰,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卿黎低笑,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玩味了起来,直到安宁都急了,她这才悠然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约……戌时末吧。”安宁老实作答,然而小脸却是突然绯红了起来,悄悄垂下了头。
卿黎眸中笑意更浓了。
她和安宁分别的时候好像刚过戌时吧,居然在外逗留了一个时辰,而且期间子芽也没有跟上,也就是说,安宁是和子芽在一起的?
得到这个结论,再看安宁这无比娇羞的模样,那便有的解释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安宁这朵娇花配上子芽那便再好不过了!
知道这丫头脸皮薄,卿黎便不打算调笑她了,挪了挪脑袋,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看着头顶这片竹林,轻声问道:“兰溪呢?也回来了?”
“是啊!”安宁轻笑了起来,“兰溪收到了好几根桃枝呢,可把她乐坏了!”想起她得意可爱的模样,安宁就忍俊不禁。
兰溪比她幸运,从小便是跟在小姐身边,性子便要活泼开朗些,而她,是后来才被买进卿府的,之前的生活暗无天日,若不是遇上了小姐,她至今估计仍然是那个不敢抬头见人的自卑女孩吧……
想到过去的非人生活,安宁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卿黎感觉到她的难过,素手伸出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使力,一边给她力量,一边笑道:“傻瓜,现在还想这么多是干什么?”
起身将她拉下来和她一并坐着,卿黎的手始终握着她的,“你叫安宁,便是你父母给你最大的希望,安定平稳,宁谧静好,你可不能让他们失望呢!”卿黎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脸上的光芒比那白月光还要柔和。
安宁眼眶渐湿,笑着点了点头。
她幼时父母双亡,被舅舅丢到仆役市场,因为身形弱小一直没人要,受尽凌辱打骂。贩主说,若是再没人要,便将她丢掉自生自灭。
她本来已经绝望了,却在那时候,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用那双雪白莹润的手抓住她满是污泥的手,温暖地说道:“我就要你了!”
那样明媚的笑容她至今想起都觉得耀眼夺目,仿佛她就是整个世界。
安宁的鼻尖忍不住泛了酸,回握住卿黎的手,“小姐,我知道。”
从小姐握住她手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她要为自己而活呢!
比邻的两个身影静静地坐在竹林之间,听风赏月,静谧安好。
突然一个黑影翻转而过,落在卿黎面前,恭敬地上前两步,递上了一封信,“主子,堂主来信。”
王搏的突然出现将安宁吓了一跳。卿黎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一阵,这才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信笺,下一刻,王搏便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对于他们这种空中飞人般的来去,卿黎一开始也是会感叹一番,不过渐渐地也习惯了。现在她比较在意的是,爷爷来信究竟是要说些什么……
他游山玩水的都来不及呢,还能想起她这个给他做苦力的孙女啊!
她真是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封信不是向她炫耀自己的所见所闻,就是就她成婚一事笑弄一番。
世人都以为这个传说中的医圣多么了不得呢,其实无非就是个老顽童罢了……
失笑地摇了摇头,卿黎起身拍掉了裙摆发丝上的草屑,对安宁说道:“很晚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