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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本官这次巡按宣大,手上也接到一些有关军卫的呈文。无非就是士兵不遵法纪,军官不能约束士兵,甚至纵兵行抢。说到底,这都是因为没读过书,不知大义所导致。认为自己拳头大,就想拿什么拿什么,这种人一多,百姓就要受害,军队也不可能有战斗力。所以,必须让他们读书。”

教谕点着头,不过脸上的为难之色谁都看得出来。范进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手上没人没钱,事情很难办。我也不是空口说白话,钱粮的事我来想办法,至于人本官看来今日参加文会这些人就很不错。他们中凡是未曾得功名的,愿意去军中教授文墨,可以直接给予童生资格。如果表现卓异,可以直接保举为监生。”

明朝监生可以开捐,尤其在边陲之地,需要钱粮或是马匹的时候,就要开捐纳,允许人们用钱粮马匹换取监生功名。到了万历时期,手段更为简化,粮食、马匹都已经折算成钱,只要开捐交钱,就能换取监生身份。是以范进提出的以工作换取监生身份的提案,在当下而言并不算惊世骇俗,也不算违例。只不过一直以来大家对于军队的认知就是打仗,没人想过让他们读书,范进此时提出这个建议,算是开了先河。

几位学官对于这种提议自然不会拒绝,从他们的角度上,学校越多,读书人越多,自身的权限就越大,自然不会干涉。这些书生里颇有一些出自豪门大族对于这种安排倒是没什么心动,可是也有一些是寒门学子或是本身就是军户子弟,自然知道军户对于读书的迫切需求。毕竟有一个能中进士,全家就能摆脱军人身份,离开边地到好地方享福。因此范进提案一出,这部分人最是支持,有人忍不住叫道:

“按院老爷英明”

“不愧是白面包公”

这些被邀来助兴的本地乐户也凑趣的上前给范进敬酒,这件事算是说定了七成。范进又道:“除了卫学,还有王府。我知道王府有自己的教官,但是他们教授的只是王府这一脉子弟,城中大批宗室没有机会读书,这显然也不对。同为天家苗裔,不分高低贵贱,怎么能让一些人读不了书再说,他们不能读书,将来又怎么下场应举”

范进说的下场应举显然就是指宗藩则例之事。这件事天子虽然已经批准,但是还没有正式颁布条文实施,官场上有这个消息传开,但条例还没落地,众人依旧有疑虑。范进此时一说,等于是承认了这个条例必然会实施。这些学官没说什么,倒是地方衙门的几个官员脸色微变。

对于官府来说,这消息的影响巨大,牵扯到宗室土地、禄米问题、教育问题以及未来的社会管理等一系列问题。让这些原本与百姓隔离的宗室参与到社会生活中,注定会产生各种问题。这些问题最后都会落到地方官府头上,他们得负责解决,谁的压力都不小。

范进此时又道:“这件事必须抓紧做,不能耽搁。几位把本地饱学宿儒的名单给我提供一份,我从中选拔人才,为宗室教学。学堂的地方我已经看好了,代王府在城中几处别院地方宽阔,足以容纳百人讲学。那些地方荒着也是荒着,作为学堂正合适不过。至于钱粮开支,则由代王府负责支付,这部分使费问题,我会行文给王府长史,你们这边也要快,不能耽搁。”

众人无语。

原本准备给范进敬酒,借机会和这位大才子亲近的乐户全都停下脚步,方才敬过酒乃至偷偷塞了手帕过去的,现在都有些后悔。

范进与代王府不和的事不是秘密,不过说实话,地方官除非彻底失去良心,否则也没人能和朱鼐铉那种人合作愉快。两下有点冲突矛盾是正常的,只是看矛盾控制在哪个范围之内。私下里不和,互相看不顺眼,这都是小事。但是范进眼下的表态,等于公开向朱鼐铉挑战,势成推车撞壁。

征用王府别院,向王府摊派钱款,不管理由如何正当,都是在打王府的脸。换句话说,范进这些行为就是摆明了告诉朱鼐铉,自己要跟他斗一场。这个时候的任何行为,都可能被看作站队,于自己的前途命运有着巨大影响,谁又敢等闲视之

对于乐户来说,她们自身的力量太弱小,不足以承受投机失败的结果。是以大多数人在眼下都保持中立,即便有些人是朱鼐铉的仇人,也不敢此时跳出来。连官府的人都不敢接腔,何况是她们。

忽然,一个高个子女子分开众人来到范进面前,将杯中酒喝下一半,随后将酒杯高高举起,将那嫣红的胭脂印记呈在范进眼前。“奴家嫣红,敬按院老爷一杯,还望老爷不要嫌弃。”

范进看看她,这女子二十上下身形高挑,是个典型的北地胭脂。低着头看不见面目,但是从身上衣着看,并不十分鲜艳,大概是当地二线左右的乐户,在今天这种场合可能只是陪衬。他微笑着接过女子手上的杯子,将残酒一饮而尽,又特意将那胭脂印记在鼻尖一晃,赞道:

“好香。”

张四端在旁哈哈笑道:“嫣红,你好福分啊。今天这么多敬酒的,退思只赞了你一句好香。今后我看你不要叫嫣红,叫好香算了。下去领赏吧。”

说话间张四端又朝范进道:“退思不愧是白面包公,到了地方就要大刀阔斧的做事,有前朝包待制的风范。文教是地方上第一等大事,如果不读书,家兄又怎么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兄长的书信中也再三叮嘱,要教导家中子弟读书识字,不为功名富贵,只为学会做人的道理,免得他们胡作非为。退思办学堂这件事,家兄想必是支持的。地方上的难处,我心里也清楚,张家愿意捐献两所别院作为学堂使用,另外以一百两银子、五十石米作为资助,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张四端的话,就像是朝平静的湖面丢入一枚石子,随即便荡起层层涟漪。

范进方才说话没人理会,张四端话音刚落,就有人接口道:“凤盘相公关心桑梓,我辈也不能坐视。大家都是山西人,自然希望家乡多出几个读书种子宰相根苗,自己脸上也有面子。我华家愿捐钱六十两,米三十石。”

“米二十石”

“三十五石”

文会上被邀请来的士绅以及几位大商贾,在张四端表态后,也都踊跃起来,如同比赛一般抢着输捐。范进命人拿了纸笔,请人写上输捐数字及画押,等到一圈转回来募集的米粮足够学堂支持两到三年。

这些学官脸上自然满是笑容,毕竟文教是清水衙门,除了祭丁的日子,教谕连猪肉都吃不到。如今这么一大笔经费入账,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欢喜无比。乐户们重又激动起来,纷纷举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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