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怪他是我是我想要给他生个儿子。我年纪一天大过一天,又比不得张江陵的女儿天香国色,就想给他生个儿子。就算将来他对我厌倦了,至少看到那个孩子,也能想起我们曾经的好处。如果我想避,是避得过的,可是我这次真的想给他生”
李太后看着姐姐,脸上满是惊愕。自己这个皇姐速来冷静理智,否则也不可能在西大乘教当上教主,怎么这次会如此疯狂她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连喝了两口茶才道:“我本来还想找个可靠御医,把孩子打下来。可是听皇姐这么说,你想给他生生下来你怎么养啊再说你这个岁数生孩子,跟闯鬼门关没有区别,你不想活了”
李彩莲点点头:“我就是来求太后恩典的,如果我死了,你千万不要为难范郎,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为了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他要是害你出现什么意外,不管他是谁的女婿,本宫都不会放过他”李太后喝了一声,闭上眼睛沉思良久,“这件事不能这么办,他只顾自己快活不顾皇姐死活,这不公平。皇姐现在的身子可还能走动”
“自然是能的。月份小,再说我的身子没那么虚弱。”
“那就好,我让皇帝下一道圣旨,在恒山无色庵重修观音像,并为宣大阵亡将弁超度亡魂。这件事就交给皇姐来做,你正好走一趟山西。一来可以避开京中耳目,二来生孩子的时候,自己的男人总该在旁边伺候着。”
李太后想起当日自己生下今日天子时,自己的丈夫当时的裕王还在与府邸谋臣商议,这个孩子生下来对自己是吉是凶。触景生情,就越发想要自己的皇姐获得幸福,有丈夫在旁伺候。
李彩莲一喜,“我真能去大同”
“这事本宫已经决定了,就肯定能办得到。所用银子,由山西本地的士绅官府设法筹措,总要有个二三十万才行,筹款的事交给范进负责。他筹不到那么多钱,就自己拿身家填上蓟镇戚继光处,抽调精兵六千作为护卫,沿途行粮支给,着各地官府筹措,这是皇差不容耽搁。另外皇姐替我带口旨给他,若是皇姐受了委屈,我要他的命”
李彩莲心中固然欢喜,但还是有些隐忧,问道:“太后,这样大的事,太岳相公那边”
“太岳先生那里我去说,但是这件事本宫已经决定了,谁也别想让我改变主意。这些年我为他在宫中出了多少力人心换人心,我想做一件事,不管多难他也要给我做成。我相信张先生是个明白事理的,不会在这事上跟我作对。”
出了大内,回到马车上的李彩莲,脸上泪痕尤在,但笑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清风道:“姨娘一听到要去见范郎君,就笑成了一朵花。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良心,说不定根本没把我们放在心里。”
“住口。不许你这么说他,你这小蹄子嘴上说的好,见了面还不是想方设法往他怀里钻我相信范郎不是薄幸之人,我去山西也不光是为了生孩子,也是要给他帮忙。那个地方的情况我略有所知,高门大户宗室王府,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纵然有尚方剑,也斩不断那藤蔓蛛网。我去那,也是为了给他撑腰。走,我们去定国公府”
“我们不是该回去打点行囊,去那干什么啊”
“糊涂。徐六小姐北上,你们真以为她是来走亲戚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白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我看那小丫头怪可怜的,帮她实现心愿,也算是给我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再说,张舜卿这女人最是霸道,我带上国公府的千金,看她该如何应对”
大同城内。
范进还不知道自己家的后院已经闹出这么多事,他的注意力,目前都被代王府所牵扯。薛文龙与萧长策两人的案子,原本只是一桩简单的因为争女人而引发的诬陷,在有藩王的地方,这种事司空见惯,大家早就见怪不怪。由于宗室是自己一个体系,不受地方衙门挟制,就算范进能证明两人无辜,也就是把他们放了,奈何不了朱鼐铉。可如今这起普通的案子已经开始升级,让范进不得不投入精力予以关注。
先是靠军队震慑住宗室,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随后又以禄米为诱饵,让这些人不再服从朱鼐铉的指使,这些都只能算是普通操作,范进真正的用意还是想要挑动宗室内斗。以远支攻击近支,弱宗攻击强宗。人不患贫而患不均,想要瓦解一个群体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莫过于给这个群体里贫弱的一方武器,随后就能坐享成果。
这种经验其实在当下也不算奇怪,大抵强盗或是流民军,都懂得类似手段。可是能否操作好,就是个水平问题。范进毕竟初来乍到,又是流官,早晚是要走的,这些人对他还有所怀疑,表态的不是太积极。
是以范进安排了身边的护卫在宗室住处附近秘密蹲守,原本是想找到联络他们的人,抓几个现行,给朱鼐铉来点教训,也让宗室看到自己的决心魄力。没想到事情的收获远比他想象为大,护卫们抓住的不是联系人,而是杀手。
范进派出去的人,是凤四门下的得意弟子以及身边军队里善于捕俘的斥候。这些人个人武艺颇为出色,又是暗中袭击,被伏击者全无防范,没一个人走脱尽数被抓。
这些人的骨头并不硬,范进只拿出了两三样刑具,就纷纷招供,承认自己是受朱鼐铉主使,要放火烧死这些向范进输诚的宗室。
表面上温文尔雅如同浊世佳公子的朱鼐铉,骨子里是个狂妄自大,且又有些偏执的恶魔。他杀人不需要证据,只凭自己的感觉,就可以把一些人列入叛徒行列里。甚至当他想要与谁为敌时,保持中立的也会被划入敌人范畴内,所谓狂妄野蛮,莫过于此。
看着杀手的口供,几个代府宗藩目瞪口呆,随后有人就大叫起冤枉来。“这这是从何说起天地良心,我们几个谁也没想过背叛王府,鼐铉他怎么就”
范进道:“列位是天家苗裔,只需要忠于必须,不需要忠于私人。你们中有人是朱鼐铉的同族,有人是他的长辈,为什么要怕他手足相残试图杀害天家苗裔,这些罪行就足以将他贬为庶人过去他控制着你们的禄米,你们怕他情有可原,现在就没有必要。你们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们想要活下去,光靠别人施舍是办不到的,只能靠自己努力。朝廷也知道你们过得苦,所以给你们一条路走,你们得抓住机会,不能自误我可以安排人给你们送粮食,送钱财。但是这些东西只能周济你们一时,却不能让你们一世无忧。我的护卫现在可以保你们周全,但是我走之后,你们的安全就得靠自己。你们想想,下一次再动手时,你们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gu903();这些人面面相觑,有人想要张口,但看看身边的人,又把嘴巴闭上。范进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一点头,“这件事不急在一时,你们回去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再来。察院衙门的大门,永远对你们敞开,本官给你们撑腰。失去这次机会,再想找机会就难了,何去何从,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