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已经要做范家的媳妇,自然不能存私房。你将来要回京成亲,迎娶宰相千金,不多带一些银子回去,会被人看不起的。宋国富用金银收买你,也是看准你穷。可是你穷,你的女人不穷,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的相公,不能让其他人看小了,尤其是宋国富这种为富不仁的奸商”
范进哈哈笑道:“如此说来,我今天和王穉登翻脸,倒是让四娘倾心了。看来很值得啊,得罪个商贾,得到你这么个好女人垂青,这买卖做的值。”
马湘兰道:“江宁城里拿我当好女人的,怕是也没有几个,只有退思才肯这么想。老天对我恩厚,赐了你这么个好男人来,是我的造化才对。若是欢畅上的女子,只需要讨男人欢喜,说的都是好话。但是我要做你的娘子,就得说几句逆耳忠言。退思秉公执法,不畏财势,这些都是对的。沈家冤枉我心里也有数。但是当今天下财可通神,不是你有道理就行的。宋国富富甲东南,如果破出银两来,只怕你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如今做了你的女人,不能再和过去的朋友来往,但是下面那些姐妹倒是认识几个言官都老爷。要不要先把他们请来,吃一顿酒,把话说清楚。”
“你的朋友不必要一刀两断,开门做生意,不可能只做女人生意不做男人买卖,该维护的关系都要维护,我不会吃这种干醋。只是找关系那就不必了。我想宋国富身边应该也有高人,不会只是单纯的找人参我,那实在太便宜我了。最大的可能是闹一场乱子,让人非办我不可,逼朝廷表态。”
马湘兰眉头一挑,“他们敢就不怕朝廷王法”
“盐商当然怕王法,所以这事不会是盐商出面,而是借题发挥而已。官场上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宋国富也不缺乏这种手段和能力。”
“若果真如此,退思又该如何应付”
“没什么,无非兵来将挡罢了。其实这次是个好机会,只说盐商富贵,朝廷缺乏认识。这次拿我当靶子,把他们引出来,好好表演一下,也好让朝廷知道一下,盐商的能量有多大。张江陵何等霸道角色,哪里容得下一个有力量搅动地方的盐商。他们跳的越凶,将来收拾的就越狠。那些都老爷,跳得越多越好,到时候都跑不了被收拾。至于我其实想骂我的人很多,我在上元搞的事,注定损害很多人利益。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早点滚蛋。但是盐商越是搞我,我的位置就越安全,因为这涉及到一个脸面问题。当是非上升到意气之争,我对错就不重要,而是面子问题最重要。所以我现在等着盐商告我,告的越凶,我就越安全。无非在上元多待几年少待几年的事。”
马湘兰这才长出口气,“若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退思在上元待的越久,我越喜欢,反正最后也是张大小姐着急。不过退思你能顶得住金弹,那肉弹该怎么办别忘了,宋氏还怀着孩子”说到此处,马湘兰噗嗤一笑,幽兰盛开,满室芬芳。
正文卷第四百八十六章宋家麒麟儿
就在范进玩赏着只为自己盛开的幽兰同时,杨家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宋氏娘家的侄儿,也就是宋国富的儿子宋鼎元。
宋氏过门之后,与娘家的走动其实不多,尤其是封建年月里,出嫁的女儿与娘家的来往也是谨小慎微,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成为攻击自己的借口。有一些往来,也是私下里进行,宋鼎元还是第一次来到杨家拜见姑母。
好在如今在杨家是宋氏当家,连自己的弟媳都被她弄到范进床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虽然牌匾依旧是杨宅,实际已经成了她一个人的天下,也就不需要像过去那样避讳什么。
宋鼎元是宋家二代嫡长,从小被当成家里的接班人培养,虽然年纪不大,待人接物的本事已经练得不错,有几分干练商人模样。见了宋氏之后,二话不说先把礼单递了上去,宋氏只看了一眼,随手就交给一旁的扣儿,懒洋洋道:
“鼎元啊,咱家几代经商,积攒下一份家业。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当初你爹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去考科举中鼎甲,给咱家改换门庭。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书就不念了那么点个孩子,居然就开始做这事了,谁陪你来的啊”
“回姑母的话,是田岷山田先生陪小侄来的。”
“他啊”宋氏哼了一声,“家里要说有本事,那还得说是桐老。田岷山就是生了张好嘴,能哄你爹欢喜,就拿他当了诸葛亮看待,实际没什么用处,可是你爹要信他,别人又有什么办法。你自己长点心眼,别被他骗了。这份礼单,是桐老的主意吧若是田岷山送的,一准里面的东西要少两成。”
宋鼎元赔笑道:“姑母果然是女中诸葛,断事如见,这确实是桐老的意思。除了礼物,桐老还让小侄带句话过来”
宋氏一摆手打断了自己侄子的话,“别说,我什么都想听,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件事是你爹做的,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将来宋家抄家,也抄不到我的头上。我在上元吃好住好,将来还要当商会的会首。盐的生意我不插手,也别跟我说,我不想听。看在你喊我一声姑母份上,你在上元想住多久姑母都养着你,可是要想让我做其他的事,对不起,我没工夫。我新近给你生了个表弟的事你知道吧孩子还小,就不让你见了,我要回去哄孩子,你自己慢慢玩吧。有什么事,喊你扣儿姑姑。”
宋鼎元连忙道:“姑母留步桐老特意嘱咐小侄,这句话一定要带到。血浓于水,荣损与共”
他终究还是个大孩子,虽然努力在锻炼,但这时候还是有些急,声音高了一些。宋氏皱皱眉头,“乱喊什么要是吓着你表弟,看我不收拾你若是没有当初那事,这话还有用。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桐老还想拿这套故弄玄虚的东西糊弄我,简直是笑话我把东西存在自己家开的当铺里,被人拿走这么多的时候,血浓于水在哪了那时候就成了女生外向,外姓人便宜能多占一些就多占一些,现在又说什么血浓于水。桐老这是拿我当傻子了,随便耍着玩么”
“姑母息怒扣留您藏宝之人已经被开革了。那也是他一时糊涂,光想着钱财,没念亲情。您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如今是咱宋家的大事,姑母还请念在宋氏宗族份上,不可意气用事。再说宋家与范进罢斗,也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范大老爷,姑母也该想着给双方说和才好。否则咱们宋家固然要倒霉,范大老爷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
宋氏眉头一挑,“这话也是桐老教你的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记性倒不错。等你到了你姑母这个年岁的时候,说不定是个好手,不过前提是,到时候宋家还在”
宋鼎元微笑道:“姑母,小侄相信咱们宋家不但那时候还在,而且还会家业兴旺,枝繁叶茂。眼下这点小波折,不至于就真把我们难住。爹和桐老的意思,只是不想事情闹大,大家都是生意人,没这个必要。如果范老爷苦苦相逼,那爹也只好被迫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