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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比起兵书来更不妙的则是真正的妖书,也就是禁书里规格最高的那种:反书。

几本名为大乾启运的书,放在众人面前,刘武道:“卑职手下,尽是群粗坯,实在看不懂这东西。卑职的文墨也差劲,看起来也看不懂,只觉得这里面很多不堪之言,还望二公子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妖书。”

几人各拿起一本随手翻动,范进先是快速翻了几页,见里面没有插图,也没有福利章节,先自心里给了个差评。等到仔细阅读内容时,心中就有了计较:看来这次真是撞正大板,在书局随便打一场架,居然打出了大乱子。

真正够上禁书妖书标准的,绝不是水浒同人那种喜闻乐见的读物,那东西发现了最多是罚款,如果质量好,还可以要一本备用,不会有太大问题。真正能引起锦衣关注的妖书,一般都具备两个要件,第一是祸在本朝,第二则是遗祸后世,这本大乾启运就是这种性质。

这本书文字立意不深,大抵升斗小民,也能看明白。其内容首先是一本灾情记录总结,详细记录了明朝自嘉靖至此时,国朝各地的自然灾害,以及因此造成的人员死亡,物资损害数据。要知道当下官场风气怠惰,地方官不历实务,于灾情统计这些工作上根本就是敷衍了事。天知道作者这些数据从何而来,如果确实为真的话,倒是可以当官府的参考资料用。

只是下面的内容,就比较要命了。在分析这些灾害原因上,书的作者直言:一切天灾,都缘自气数。之所以近年来灾难这么多,就是明朝气数尽了,其承袭火德,如今火微薪尽,乃是水德当兴,火德当灭之时。如果国家不做出变革,未来将有更多的灾难发生,又一本正经地考据着,水德之相,应在湘西

这种既不发福利,还要搞末日预言,最后把末日和叛乱杂糅在一起的著作,在范进看来确实得叫妖书。要知现在还是个迷信的时代,皇帝和官员也迷信天人感应说,不管洪水还是地震,大多会怪在奸臣误国上。

受限于消息传播速度,大多数百姓一生也只知道自己身边某个乡村发生的灾难,于外面的事基本不知情。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一辈子也经历不了几次天灾,于朝廷的恶意也就不深。

可如果有这么一本书,把全国近百年的自然灾害集中刊登,在普通百姓面前展现出来,其震撼力不问可知。

即使是放在范进的前世,一部名为2012的电影一出,都能吓的一些人相信世界末日的存在,在发达国家照样有宣传末日论的邪门组织可以吸纳大批信徒,骗财骗色。在这个落后愚昧的明朝,老百姓对信息掌握的少,哪扛的住这种强力灌输,智力稍有欠缺者,多半都会认可大明要完,要改朝换代的说法。

在这妖书最后部分,又宣传了不破不立,新朝会比明朝对百姓更好之类的观点。再剩下的就是均田免粮均贫富罢杂税,消灭天下藩王,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人能骑在百姓头上吸血之类造反者常用口号,固然是大逆不道,但是无甚新意,范进就没了兴趣。

少女此时也正放下那书,将之重重一拍,在自己兄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张嗣修点点头,对刘武道:“刘百户,这种书如果你还看不出是禁书,我看你这差事也没必要当了你把我们叫来,无非是认为自己官小职微,不敢掺和到这种大事里。我这就要说你几句,身为缇骑访查不法,是你的本分,不管多大的案子,也没有推诿逃避的道理。且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这差说的对了,我给你做主。”

刘武笑了笑,“回二公子的话,卑职以为只有动刑。龙阳郡王第三子不好打,那些刻字的字匠印工,还有宋崇礼、高秀清总可以打。姓高的是个秀才,但是有这等事,功名自然保不住,且革了功名再做计较”

张姓少女却一摇头,“这样不妥。”

范进也道:“这干人连反书都印的出,只怕不能当等闲盗贼处置,需要想个办法。当然,第一步是要动刑,但是他们如果不肯招,就得有后招。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可是这办法要冒风险,如果处置不当反倒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少女看看范进,“范兄,不妨你把你的想法写出来,小妹也写一个办法,大家比照下,看谁的法子好”

她说办就办,立刻命人取了文房四宝开始书写,张嗣修则皱着眉头看看两人,不知说什么好。与他同来的三弟张懋修在后面看着,心里暗想;刘大哥也是善谋之士,可他跟姐姐见面每次都要吵架,却少有如此投契之时

正文卷第一百五十四章手段上

“湖广情形复杂,又有勋阳的流民,还有苗寨的土司。汉人土人因为田地财富的事时而争斗,舆情复杂,不比范兄的家乡好多少。自穆庙晚年,纲纪不张,地方上的土司就变的更加不安稳,时常为非作歹,劫掠行人。土人剽悍穷苦,不知法度,有司也拿他们没办法,一个寨子的人扛起锄头是民,拿起刀就是匪,想抓人根本办不到,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乃至他们抢了人,还要安抚他们给他们送钱送粮食,希图他们有了饭吃就不要再抢。这事说来可笑,可是一向就是这么处置的。那些土司因此变的嚣张,不大把官府放在眼里。直到前两年曾世伯灭九丝蛮,才让土人略有收敛,知道天威不可撼动。凌世伯于广东杀罗山蛮,其实杀的更出色,只是消息在湖广传播的还不够快。除去土人,湘西还有土匪,水上有水盗,妖书说水德应湘西,却不知是为哪一路人马造势,可不管是土司苗寨还是土匪,一闹起来这湖广就要不太平了。”

少女皱着眉头,神色严肃,固然是倾国倾城的佳丽,可此时她的样子像一位忧国忧民的宰臣,而没有半点闺中少女的娇羞。广州民气开化,加上范进的才名,大家闺秀也很认识一些,不拘是相貌还是风度,却实无一人能于此女相比。

她的声音极美,可是语气却很沉闷,其精神全被妖书一案所牵扯,于性别上的差异实际是顾不上的。几人从书局回了船,直接到了客舱议事。这种大事关系非细,一般人自然没资格参加,张嗣修也不觉得自己身边那些名士才子于这种事能帮什么忙,一个未请,只安排人去请刘勘之。范进能够列席,则全是这个女子一力主张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