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名讳,理宗原名贵诚,后更名为昀,登基之后为避圣讳,诚字一律缺笔。敢问,若是北宋时期印的书,又如何未卜先知,知道在南宋时有位名诚的皇帝,提前避讳”
张嗣修此时拍案而起,却是朝着高姓书生道:“高朋友,你这块招牌我看是要改一改了。幸亏我只付了定金,不曾付全款。若是以三千两银子买两幅假货拿到京中,怕不成了整个京城大笑话人说长沙崇仁书局两大镇店之宝,原来就是这等玩意我算是见识了。”
宋掌柜并不慌张,反而朝范进恭敬一礼,“这却是小可无知,竟是把两件假货当了宝贝,险些闹了大笑话。生意人终究是生意人,不比你们书生见多识广,小可心悦诚服。既然这两样东西二公子不喜欢,那这笔交易就算作废,定金我退回就是了。”
“慢这件事怕不是退回定金那么简单,那个假世子先站住”这次说话的,却是张嗣修的那位兄弟。
声若空谷黄莺,清脆悦耳,声线优美,一如其身上的香气,并不浓烈,又让人难忘。更重要的是,这声音显然是个女子的声音,绝非男儿。他其实是她这黑胖子并没认错人
范进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但是身体已经冲了出去。那黑胖子在范进辨识古董时,人就已经悄悄退向门口,但是他退的速度不算太快,除了那女子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古董上竟未发觉。这时他听到呵斥,转身就跑,肥胖的身躯在这一瞬间所表现出的速度,与其身材竟是严重的不匹配。
几个书店伙计,有意无意的挡在其他人追逐这黑胖子的路上,再者从身材看,其他书生那单薄的体型,多半也不是这黑胖子的对手,想要拖住他并不容易。但是范进扑出的刹那,刀已经再出出了鞘,白森森的刀光闪处,几个阻拦的伙计慌忙地向四下避让着。一个伙计避让不及,立刻就被一刀砍翻在地,范进在其倒下的时候,又在这伙计身上狠踩一脚借力前扑,手中的短刀飞出大喝道:“看刀”
黑胖子这时已经到了门口,一条腿已经迈过门槛,另一条腿还不等迈出去,就听到看刀两字,随即就是一道冷风袭来。人下意识地向旁闪避,一件雪亮的东西已经贴着耳朵飞过去,不等他反应过来,腰上一紧,却已经被范进抱住。
从两人的体量对比看,范进这种身材虽然不是豆芽菜但也不如这黑胖大汉来的健壮,以角力论,肯定是范进吃亏。但是前世在京剧行当里的武术训练以外,还有过健身及摔跤等格斗技练习的范进,于人体结构中哪部分脆弱的了解,丝毫不逊色于这个时代那些格斗大家。而在罗山期间,与一干军中健儿习练技艺,虽然称不上弓马娴熟,可是近身格斗时的厮扑技巧却是精通。
那胖子连续几个动作试图甩开范进,却发觉这书生就像块膏药粘在身上,想要冲也冲不出去,伸手向着身上乱摸,试图找到一件武器打翻范进,同时朝门首高喊道:“来人与我打死这个小子”
就在黑胖子喊出这句命令之后,却觉得一股力量试图破坏他的平衡,出于本能,他向着反方向用力,却不想正中对方下怀,范进就借着他的力猛然发劲,将这黑胖子掀翻在地,两人随即滚成一团。
其实从两人抱在一起开始,宋掌柜就已经在大声吩咐,“分开他们,别让他们动手。”可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伙计们还没等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倒在地上翻滚在一处,从身体素质上看,怎么也是吉王世子占优,伙计前进的脚步不自觉地缓了一缓,于是事态便不可收拾。
也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几声轻脆但充满恶意的响声响起,紧接着就是黑胖大汉的惨叫声在房间里回荡。不用看也知道,他必然是吃了大亏,宋掌柜急道:“不能让外来人如此欺负我们长沙人,快把他们分开”
几个书局的伙计向着范进冲去,但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看谁敢动有敢阻挠拿人者,与此獠同罪”
“想打群架来啊”一声断喝中,交缠的局面已经结束,范进将黑胖子牢牢按住,膝盖顶着这人后心,将黑汉左手别于身后,紧握在自己手上呈一个极别扭的麻花型,只一动,就能让人痛彻心肺。比起左臂,黑汉的右臂就更惨一些,胳膊无力地耷拉着,以违背常理的模式的反曲,显然已经被拗的脱臼。
范进抬头望去,正看到那一身绛衣的少年或者说少女,手中高举一方砚台,站在自己几步之遥处护法,神威凛凛几不可犯,虽然是弱质女流,但此时给人的感觉,却似巾帼猛将,让人不敢直视。她的样子好美。
门外几条大汉已经冲进来,为首者大喊道:“不准动全都站好谁敢打伤世子殿下,立刻拿到王府去。”
这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生的体态雄健,身着五品官服,手按配刀,样子极是威风。一见范进按着黑汉,一声怒喝,“大胆狂徒敢犯凤子龙孙,你可知死字怎么写么松手”手在绷簧处一按,刀已经出鞘半尺,寒光四射。
范进却不为所动,反倒是朝那人冷笑一声,露出一口白牙。“想带人走,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个囫囵个的胖子带回去。”说话之间,一只手已经挪到胖子眼睛附近厉声道:“不想后半辈子带眼罩的话,现在给我老实点,否则先摘了你这只眼睛。”
“你敢”
“要不要试试”
两下针锋相对,张嗣修这时咳嗽一声道:“尔等何人敢在本公子面前拔刀,可知我是谁”
那大汉看看张嗣修,傲然道:“某乃吉王府仪卫统领赵鹰,我不管你这书生是什么来历,只知护卫天家苗裔有责,如果世子有失,今日你等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好大口气我就不信,你们谁有胆量把我留下”
宋掌柜这时来到赵鹰身边嘀咕两句,赵鹰神色微变,连忙将刀还鞘跪倒行礼道:“不知二公子当面,言语冒犯,二公子不要见怪。卑职是个粗人,懂得道理不多,只知职责所在不敢怠惰。护卫世子是卑职的本分,若是世子受了损伤,卑职全家性命难保。二公子自可随意离去,卑职不敢阻拦,但是这个殴伤世子以及府中家将的狂徒,必要留下。”
张嗣修未开口,那少女已经抢先答话道:“他是我的朋友,这个人你们留不下。而这个假世子,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不但如此,连你们几个,也得留下。这长沙城是大明的天下,不是尔等天下。我之所以让范兄鉴赏古董,为的就是等等看,看你们有多少后招,也好把你们这些歹徒一网打尽现在差不多都露了面,该我们的人出场了。”
靴声囊囊,还有着吆喝声以及兵器碰撞声从外面传进来,随即就有人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