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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务上出力甚多,又帮办粮台给养,咱们吃的蔬果肉食,哪一样不是他用心办来的按说这石上应该有他的名字,可因为白丁之身不得列名,老夫倒是对他不住。若是退思的家眷族人在广州遇到什么难处,列公可要多想想这华表石,和上面的字是谁人所书,这一场大功又是如何而来。来,咱们共饮此杯”

酒杯碰撞,琼浆共饮,不管对范进看法如何,此刻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个人总督是看做真正的心腹在栽培。至少凌云翼在位时,谁如果与他为难,便是与总督过不去。

范进按说既是考生,与梅淳这个监临就该避嫌,但是梅淳却主动上前道:“无妨,眼下是在军中,不是在科场。且今日是庆军功,不谈科举事,不须避讳,范小友这笔文墨当真了得,日后殿试的时候,是要派大用场的。”

凌云翼也道:“是啊,虽然科举糊名誊录,可是到了殿试时,依旧要考较墨卷功夫。退思,你就凭这笔字,在殿试时的名次便不会差。老夫还等着看你殿试的墨卷,别让我们失望。”

酒终人散,范进与陈璘并肩而出,走出好一段路,后者看着范进嘿嘿笑道:“退思,这次我破大王洞,很是发了笔财。光是金沙就有一斗半,待会让人给拿半斗过去。万虎臣、孙标那两个杀才,就得贤弟你想个法子治他们。大家都是老世交了,居然在关键时候玩这一手,如果不是看制军他们在,我就提着枪找他们比武”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了,这种事应该做的,黄金兄长自己留下就好,至于那两人您越是不说话,制军越是会重办。考过秋闱就是会试,以后小弟不在广州,一品香还有范庄,还要靠兄长多照应些。”

“你放心,谁敢找你麻烦,我就弄死他罗山这么多人都杀了,就说他们给罗山蛮运送粮草,多杀几个头,也不算什么事。”

“还有小弟新做的这生意,南海各乡的蔬果肉食,现在都是小弟的宗族采购销售。仗打完了,这生意他们还是要做,如果有人出来抢,怕是要动武。”

“那生意也有我的股份,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人抢我的钱,这些事你不用多管,有自己弟兄看着,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女人,也不会让人动你的钱。说实话,现在你最该做的事,就是好好读书,下场应试。你中了举人,谁也不敢随便动你,等你中了进士,便是愚兄也要靠你照应。这年月武将再能打是没用的,没有文官撑腰,也就是个表子的命,谁都能来搞你几下。”

“陈兄,斯文啊注意斯文啊。”

两人说笑着向前走,直到无人之处,陈璘道:“这次罗山大战杀人盈野,儿郎们浴血杀敌,我的名字现在刻在石头上,弟兄们的功劳又由谁来记呢范贤弟能不能给想个法子,让儿郎们也能欢喜欢喜。”

范进点头道:“这事我也想过了,其实已经完成了七八分,等今晚一晚之功,明日只管看好。”

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四章当然选择原谅他

梅淳次日天一亮即起程离开罗山之奔广州,船舱内,一卷白色亚麻布在舱板上铺开,一幅长长的画卷就在他面前舒展开来。这画用的油彩来自泰西,大明很少见。上面绘制的图画,正是官兵举盾持矛,与蛮人撕杀对垒的模样。

画中官兵衣甲鲜明,相貌栩栩如生,陈璘持枪冲锋在前的样子,更是与他本人无二。而在山坡上,凌云翼、梅淳等大员立于高处指挥,亦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一派大将风范。

通过颜料的运用,让士兵身上的鲜血,战场的硝烟都变得格外真实。望着这画,人便仿佛置身于战场之内,听着鼓角争鸣,看着将兵浴血,主将运筹。

固然明知道这画里内容十分中连一分真的也没有,梅淳依旧看的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在战时真的曾在现场指挥一般。连连赞道:“好画的好退思这手画技简直可称的上神仙手段了,赶快卷起来,不要弄脏了它。等回了广州,本官就要修本,为前线将士请饷贲赏三军将士们辛苦了,退思也辛苦了,这么长的画卷,不知要花他多少时光。”

“是啊,退思废寝忘食只为画这么一幅画用心确实良苦,他还说要单独做几幅平蛮图送于柱史。”陈璘在旁适时补充。梅淳手捻墨髯连连摇头道:“使不得这如何使得可不能让退思做这等事,我实在受之有愧”话虽如此,得意之情依旧溢于言表。

而在官兵乘坐的哨船上,一幅幅长卷被展开,上面画的也是官兵与蛮人撕杀交战的样子,不过对官兵而言,他们在意的不是那些大人物,而是画中的自己。有人激动地指着画卷道:“是我那是我”

“废话,你这么丑谁看不出啊你看,那是宋都司,那是王把总”

“为什么还有那些大老爷啊”

“废话,没他们谁去给咱们请赏金”

不少军健都从里面找到自己的模样,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画总数有限,不可能一人一幅,也就是放在军营里大家看看,对于当兵的来说,没有什么直接好处。

可是这些兵卒早已经习惯了流血卖命随后被人忘掉的生活,不管付出多少,都被视为理所当然。即使是一场战争杀敌无数的勇士,在军营里也不会受到多少重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军中永远是长官最大。乃至举人一层,就可以役使兵卒。即使标营士兵待遇略好一些,不用给人去当奴仆工人,但是也别指望真被谁看重。范进这位制军老爷心腹红人,居然记得自己这些丘八的样子

夏末秋初时节,不少官兵心里都像装了个火盆,分外温暖。有人小声询问着:“范公子现在在哪我去给他磕个头,谢谢他看的起咱们。”

“他要下场,不能和咱们一起走,得晚一天。”

“下场啊那可好,总有报答的机会了”

范进是在梅淳出发一天之后,离开罗山直奔广州。他乘坐的船外观上与内河粮船没什么区别,因为罗山用兵,各色物资都指望水运,于罗山而言,这样的船只川流不息,每天不知有多少,并不会引起人注意。但是船头所立一面写有“钦差总督两广军务”字样的高脚官衔牌,却又提醒着各色人等,这条船不简单。

gu903();也正因为那面官衔牌的效力,船上十几个女子公开出入,随意摆弄刀剑,沿途水师或是哨卡,并没有人阻拦或是盘查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