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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靖国公夫人对秦锦的话已经是深信不疑了,所以当落雪说了是秦锦让她暂时离京的时候,她连原因都没问。只是问了落雪该去什么方向,待多久再回来。
落雪按照秦锦的嘱托,让靖国公夫人去往感业寺。
其实秦锦也想让靖国公去别的地方,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感业寺好一点。
靖国公夫人是一品的诰命夫人,不能随意离京,大梁的规定之中诰命夫人若是离京必须报备。
所以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便是出去礼佛了。
靖国公夫人便是以了替在边关征战的夫君与孩儿祈福为名,去了感业寺。果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靖国公夫人还留了一个心眼,她走之前见了府上各个店铺的管事和掌柜,吩咐他们在她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尽量减少店铺里面的存货,首饰店里比较值钱的那些宝石和做好的首饰全数收归到库房之中,对外只说是盘点存货,只留一些简单便宜的款式放在柜面上。一切等她从外回来再说。
秦锦知道大伯母已经家里安排妥当之后,她也安心的在慈宁宫里住了下来。
反正也走不了,既来之则安之。
秦锦不是没想过要装病出去,但是宫里这么多太医众目睽睽,装病不成万一被发现,又是祸事,现在萧衍还在大牢里蹲着,万一她这边弄巧成拙,总是不好。
况且上一世,京城动乱,她也是随着萧呈言一起去了感业寺的,路上是狼狈不堪了一些,不过总算是性命无忧,况且这一世还有落雪,蝰蛇以及清泉在身边,怎么也比上一世好太多了。
秦锦这几天在慈宁宫里,一边给萧文筝讲故事,一边慢慢的教他识字,读书,秦锦活了两世,最有的便是耐心了。有的时候就连太后都觉得秦锦的耐心竟是比她这样的老太婆还要足上几分。看她的眼底毫无芥蒂,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太后即便有点顾虑也渐渐的打消掉,因为她看得出来秦锦是真心的对小皇子好,并非因为他目前是唯一的皇嗣。
这让太后对秦锦越来越满意。
于是她上次所想的那个念头就益发的在心底浮现闪动,以至于她有点坐立不安的地步。
萧呈言足足在床上躺了快二十天才有所好转。
期间关于萧呈言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悄然在宫里以及朝野扩散开来,前一段时间就有人暗传陛下得了不可言说的暗疾,最近又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陛下没有早朝,朝臣人心惶惶,众说纷纭。太后不得已,穿上礼服去了一次朝堂,当众宣布陛下只是感染了严重的风寒,有点体虚,静养一段时间必然会重新上朝。
即便是这样,朝中关于萧呈言身体的传闻就没平息过,甚至愈演愈烈,就连宫里也时不时能听到这样的言语。
景仁宫里的那位也被萧呈言过上了病,这段时间也是越来越不好。
其他宫里的妃子现在多半已经心知肚明,一个个的人人自危,有的甚至在庆幸自己从未被临幸过。
秦锦即便在慈宁宫里,也在闲暇的时候听到慈宁宫的小宫女在嚼舌根子。她就觉得奇怪,上一世她身为皇后对萧呈言身体有恶疾这件事尚被蒙在鼓里,怎么这一世反而这件事情却演变成了昭然若揭的一样了。
秦锦想不透的事情其实是萧衍暗中安排的。
秦锦跟着他来京城,必定会被叫到皇宫里居住。为了不让萧呈言有机会染指秦锦,萧衍不得不用了一点点手段。
他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得知了萧文筝的存在,那时候萧文筝尚在襁褓之中,天隐宗的人便已经渗透进去,萧文筝摔倒以及萧呈言病倒其实都不是凑巧发生的。
他既然拦不住自己的媳妇儿,那就只有去坑对他媳妇儿虎视眈眈的人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做在暗处的,哪里能让秦锦知道。
既然萧呈言已经病倒了,萧衍就想着,索性让宫里和朝堂越乱越好,越是乱,就越能将夏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所以他就利用了宫里的眼线将萧呈言身体的实际情况给散布了开来。
这种事情只会越传越厉害,等太后真的想制止,已经是完全来不及了。就是想追根溯源都十分的困难,太后总不能将满后宫的太监宫女都给杀了堵嘴吧。
事情果然演变的如同萧衍所料,宫里的谣言越传越厉害,真是有点叫嚣尘上的感觉。
等这些闲言碎语都刮到太后的耳朵里的时候,太后勃然大怒,但是已经无力制止。
她是杀了几个嘴碎的意图阻止谣言的传布,但是萧呈言将近一个月都没上朝这是事实。太后现在再杀人未免有了灭口的嫌疑。
况且太后杀人制止谣言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也传入了朝堂之上,这让原本就人心动摇的大梁朝堂更加的风雨飘摇。
靖国公门徒弟子八百里加急投书给远在漠北边境上的靖国公,想请他赶紧回来主持大局,靖国公在边境上看到信的时候沉默了好久,才提笔回了一个静观其变。
只是四个字,便有无穷的奥义在其中。
得了靖国公的批示,靖国公这条线上的人倒也定下心来,平日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参与也不讨论。
夏家却是跃跃欲试。
夏旸现在踌躇满志,他相信,萧呈言已经这样了,他的那位皇姑母迟早要依仗他的力量,他只管等就是了。不然太后还能依仗谁呢?靖国公吗?那也要靖国公肯理她才行。当年挤兑靖国公的时候,她身为皇后也没少下黑手,况且她还是夏家女的出身,靖国公是脑子坏了才会帮她。
夏旸暗中观察了靖国公那边的人,见他们一个个的从容淡定,基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就是暗中的发笑。说起来这些人顶着一个中正耿直的名号,实际上就是一群死心眼的傻子。只等将来改朝换代,这大梁纳入他的掌控的时候,他会让这些自诩中正的人看看,什么才叫处世之道。
不是心中有朗月,外面便是晴天的。
太后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她可以一次不见他,两次不见他,总有过来求着见他的时候。
大牢里面一灯如斗,外面风雨交加,这雨带来的潮气让整个大牢里面都弥散着一股发霉的恶臭气息。
关萧衍的牢房门被人打开,进来了几名身穿黑衣的男子。
正在盘膝打坐的萧衍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眉心就稍稍的一皱。
这些人穿的不伦不类,不是衙役官差,也不是江湖草莽,却有牢房的钥匙,萧衍快速的那眼睛扫了他们一下,最后目光落在了他们的靴子上。
制式的官靴,黑棕色的小牛皮面,这种官靴他当年也穿过,是宫里侍卫才会配发的标准靴子。
他们是深宫侍卫。
萧衍的嘴角微微的一勾,看起来似乎有好戏哦。
以萧呈言目前病的状况,是万万没机会来惦记他的,看来这次来的人不是夏烟派来的,便是太后派来的。夏烟没什么能力能调动刑部大牢,所以这些人只可能是太后派来的。
“起来,跟我们走。”为首的一位朝着萧衍低吼了一声。
萧衍慢条斯理的起身,拍了一下沾在身上的草,这才跟在那些人的身后走出了大牢。
这条甬道深邃漫长,即便是插着火把也依然昏暗不明,两边的铁牢里面关满了人,萧衍被人带着走过,两边牢房里面的人就自然的靠拢到牢房边盯着萧衍。
走这样的甬道,经历并不愉快。
通道尽头有一个平时用来刑讯用的小屋子,石头的构造,只有一个门与外界连通。
萧衍便是被带入那个小房子的。
萧衍一进去就看到屋子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坐在一张宽大华丽的太师椅上,看身材便是女子的样子。
萧衍被侍卫们拉着脚镣与手链固定在石头屋子的墙壁上,这些侍卫们才退出了房间,将那人与萧衍单独留下。
那人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披风之中,等门关上,她才缓缓的揭开了盖压的很低的风帽边沿。
“臣何德何能,竟然能劳动太后大驾。”萧衍一看,就笑了起来,他果然猜的不错,就是太后。
只是他没猜到太后为何而来,难道是帮萧呈言解决自己?如今萧呈言病倒,小皇子的身份众说纷纭,太后自顾不暇,哪里有那种闲情雅致亲自来处置他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重要的人。
萧衍觉得自己想多了。
“原谅臣如今五花大绑,没办法给太后下跪请安。”萧衍说道。
太后仔细的将萧衍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以前只是知道他是神武门的一个小小侍卫,也曾经是皇室子弟,只可惜他的祖上在他太祖那一辈就已经别贬成庶人了,他的祖父因为体弱多病,受皇帝的垂怜,尚能留在京城度日,不过他祖父的其他兄弟或死,或流放,死的大概也差不多了不剩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