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寇立不能退,退一步,就是证明心虚,在这种高度危险的谈判中,胆一虚,就要输九成。
咚咚咚箭簇跟人一样,越来越近。
狼公子别的什么也不干,紧盯着对方的双眼,很早就有人说过,他这双眼睛,泛黄、阴冷、发凸、有狼性,将来不是出人头地、大富大贵,便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
而如今,他看到了另一双类似的眼睛。
冷漠、偏执、志向坚定,眼角微弯,尖锐,膈应着世间规矩的尖锐,这种角色,要么是攀上世间山巅,要么,就是被滚滚浊世磨的粉身碎骨。
一双狼之眼,在机缘巧合之下,碰上了一对鹰之眸,狼和鹰,到底谁能翱翔九天,谁又能狩猎大地,就从这一场交锋开始
气氛在剑拔弩张中达到了顶点
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被一道人影挡住了,薛守诚面色发白,脑门上汗珠不断滑落,双手张开,再没半点儒雅的气质。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不仅立了,而且还是站在两堵危墙之间,任一一堵砸下来,他死的比谁都惨。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钱,我给你,命,我给你,人,你得给我放走,”薛守诚顿了顿,又转头道:“路子,我给你,上面,我帮你牵线,放人”
双方都有好处,只有他的损失,只要贼人知道她身份的高贵,就更不可能杀人灭口,或许不仅仅是转危为安,还能英雄救美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嗤笑声,这是从寇立的嘴中传出,而薛守诚看到的,也不是黄公子感激,乃至爱慕的眼神,而是愤怒、气恼、咬牙切齿。
怎么,难道自己做的不对吗
这不是双方都想要的
自己可是来擦屁股的,自己可是最吃亏的那个啊
狼公子的双眼呈现出暴怒色彩,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在提醒她,他真想一箭扎死对方。
就凭这种蠢货的智力,当年自家老爷子到底是怎么败给那位薛家家主的,难道就因为他老子跟他一样蠢
钱算什么,人又算什么,只要水龙帮的招牌还在,天下三大船帮的招牌还在,该是他们的,谁也抢不走。
但这是钱的问题吗
水龙帮的招牌砸了一次还能捡起来,再砸一次,那还有用吗,此时此刻,船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
他相信,只要等到明天,赌船上发生的事,就会迅速传遍整个粤州,乃至岭南,到了那时,所有敌人都会意识到,原来一向百无禁忌的水龙帮,也会有低头之时。
神话一旦打破,暗流汹涌,必然会引起惊涛骇浪。
尤其还是在这么个重要的关口
他老爹当年被政敌所迫,流放到这蛮夷之地,或许其中就有薛家家主的影子,两代人花了足足二十年,才打造了水龙帮这艘大船。
如今这薛家的下一代,也要毁了水龙帮吗
一念至此,狼公子的眼神中,渐渐酝酿出浓郁的杀意,朝廷的门路不只一条,或许,也未必非要委曲求全走老路。
既然要摆明立场,投名状总是需要的。
“戏就不必再演了吧,我若是你,就把楼顶上的那位神射手给撤了,他若是失手,死的未必是我,”寇立冷冷的道。
然后二话不说,弯腰缩背,果断将黄公子挡在了对方的射程前。
“还有这位公子,你最好也注意点,我只要我自己的命,那一位要谁的命,我可就不清楚了。”
狼公子眼光暴涨,果然,对方不仅看出了自己的安排,连自己刚刚的想法,也猜了个通透。
这句话一出,再想制造出什么意外,就真的不能说是意外了。
借口的作用,在某些关头,可以胜过事实,而没有借口,就会直面惊涛骇浪。
对方这一句话,堵死了自己的算计。
鹰的眼神,还真是让人厌恶的敏锐。
“狼公子,船来了,是楼船司的剿匪船”
果然,视野范围内,两艘武装十足的福船正从海平面上升起,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开山,头顶上盘旋着一只家养的鹰隼。
“楼船司剿灭海盗,致使有流贼逃窜到水龙帮船只,这笔损失,我们来赔”徐开山吊儿郎当的表情上,变的严肃而正经。
狼公子双目微眯,沉默不语。
“我徐家两座官面码头,供你们水龙帮卸货。”
狼公子抬了抬头,楼船顶部的神箭手松了松弓弦,但方向依旧不改。
“朝廷以后再有剿灭海盗之事,粤州将军会请当地商家出力协商,关于军资购买、人力调配、赃物出售。”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协商了,剿谁,不剿谁,那就有说法了。
不等狼公子开口,徐开山杀气腾腾的道:“面子里子都给你了,再想贪,那就开战吧,水龙帮再厉害,你难道真敢打破我们楼船司衙门,只要你打不掉,我们就拖你,死死的钉住你”
水龙帮在岭南的势力再强,跟朝廷的能量相比,那也不算什么了,太平盛世中,谁造反,谁就是找死,无论是谁
“而且水龙帮除了你这个狼公子,好像还有个汪船主吧”
狼公子忽然笑了起来,在这么紧张的关口,居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似碰上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来。
“有意思,有意思,我一直以为,粤州是我吕家的囊中之物,没想先是飞来一头恶鹰,在我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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