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孙少爷,不是很好。”下人如实答道:“无锡的长毛越闹越大,两次打进苏州,一次还烧了浒墅关,劫走了许多关银,苏州、常州和长江上游的百姓大量逃到上海避难,上海城一带到处都是人满为患,粮食价格翻了十倍都不止,冬天时冻死饿死的老百姓有好几千人。”
“这么严重?”吴超越吃了一惊,忙又问道:“那开仓放粮了没有?”
吴府下人给出的答案是放过两次粮,但松江府的粮食是既得供应清军的江南江北大营,又得通过海路运交漕粮供应京城里的八旗老爷,地方官府能拿出来赈济的粮食并没有多少,再经过各级官吏的层层贪污克扣,真正能熬成稀粥发放到饥民手中的粮食更是少得可怜,所以几乎没起到任何的缓解灾情作用,还两次在施粥时都出现了饥民动乱,逼得吴健彰和上海官员只能是出兵镇压。
听到这些情况,吴超越心里当然更加担忧,盘算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上海,现在有没有一个叫小刀会的帮派?”
“小刀会?”吴府下人楞了一楞,然后给出了一个惊人答案,“有啊,孙少爷你在北方,怎么知道上海的小刀会?”
“什么?已经有小刀会了?!”吴超越直接跳了起来,冲上来一把揪住自家下人衣领,大吼大叫道:“快告诉我,那个小刀会是什么情况?”
“孙少爷,小刀会就是以前和我们家很亲密的双刀会啊。”下人满头雾水,如实答道:“刘阿源带着双刀会的人当了团练后,双刀会就解散了,刘阿源进了绿营当把总后,双刀会的其他人衣食没了着落,就重新把双刀会办了起来,也把双刀会改了个名字叫做小刀会。”
“双刀会就是小刀会?”历史稀烂的吴超越张口结舌,半晌才赶紧又大吼问道:“那小刀会的帮主是谁?”
“还是刘阿源。”吴府下人如实答道:“孙少爷你到了北方后,官府就把刘阿源调回了上海任职,林阿福和陈阿林他们得老爷允许重建双刀会,但谁也不服谁,刘阿源就重新当了帮主,也是他把双刀会改了个名字叫小刀会。”
什么叫做如遭雷击,吴超越现在的感觉就是如遭雷击,同时吴超越也终于彻底懂了一个词——灯下黑!苦寻不见的东西,其实就在灯光照不到的脚下黑暗处!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吴超越当然是立即提笔给买办爷爷写信,以刘丽川人品卑劣不可依靠为由,要求吴健彰马上解散小刀会,最好随便找一个借口把刘丽川给抓起来,同时另想办法安抚小刀会的其他骨干,让他们不至于无路可走选择铤而走险。然后逼迫自家下人立即返回上海,当面把这道书信交到吴健彰手中!
吴府下人老实领命后,吴超越还是不肯放心,又对他叮嘱道:“记住,告诉我爷爷,如果上海发生什么意外,叫他马上带着我们家里的人往租界跑或者往我的军营跑,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我会争取尽快回上海善后!还有,告诉我留在上海的营官邓嗣源,如果上海城有什么意外,优先保护我交托给他的那个地方!宁可丢掉我们的营地,那个地方也绝对不能出意外!”
派下人把急信带走后,吴超越仍然不敢放心,又叫赵烈文代笔写了一道奏折,向咸丰大帝禀报上海已经出现民变苗头的情况,提醒上海关税和海运漕粮集中地的重要性,请求咸丰大帝允许自己立即率军返回上海,镇压那里的妖魔鬼怪和跳梁小丑,把民变暴动扼杀在萌芽中!
还别说,吴超越的奏折用快马送到京城后,军机处里的几位大爷虽然觉得吴超越有些杞人忧天,但考虑到吴超越目前在咸丰大帝眼中的重要性,还是乖乖的把折子递交到了咸丰大帝的面前。
很可惜,关键时刻,咸丰大帝虽然也觉得吴超越的话有些道理,可还是也觉得吴超越未免有些杞人忧天,盘算了片刻后,咸丰大帝也没咨询众臣意见,只是问道:“上海那一带,署理绿营的官员是谁?”
“回皇上,是苏松太兵备道惠征。”军机大臣彭蕴章回答道。
“是他啊。”咸丰大帝脸上露出了温柔微笑,说道:“给惠爱卿去一道旨意,叫他派遣绿营兵会同地方官府整顿上海地方,一旦出现民变苗头,立即出兵镇压,该抓就抓,该杀就杀,绝不可使上海钱粮重地出现动乱。”
说罢,咸丰大帝还提起朱笔,在吴超越的奏折上亲笔批示了一句话,‘知道了,已令上海地方严防,汝尽快破贼,朕侯你佳音。’末了,咸丰大帝除了叫军机处通过驿站把奏折送还给吴超越外,又在晚上去临幸了一次吴超越的侄女。
拿到咸丰大帝朱笔批回的折子时,吴超越简直就是想哭的冲动都有了,但再怎么心急如焚也没用,既然还想在满清朝廷里继续混下去,吴超越自然不敢私自带着吴军练勇回师去救上海,只能是朝夕祷告上天保佑,让自己的亲笔书信提前送到买办爷爷面前,也保佑买办爷爷顺利铲除刘丽川这个巨大隐患,把历史上坑害自家的小刀会起义扼杀在萌芽中。
祷告无用,请旨回师被驳回后才刚过去五天时间,一道朝廷邸报突然送到了吴超越面前,吴超越拿起只看得几眼,马上就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娘啊!怎么还是晚了一步?”
“孙少爷,出什么事了?”亲兵队长吴大赛赶紧问道。
“刘阿源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发起叛乱,夺占了上海城,还打出了长毛的旗帜直接造反!”吴超越铁青着脸答道。
“啊?刘阿源造反?怎么可能?!”吴大赛难以置信的大叫了一声,然后赶紧问道:“那老爷呢?老爷和我们家里人怎么样了?”
“邸报上没写!”吴超越大吼回答,又更加愤怒的大吼道:“操他娘的!不听老子的逆耳忠言就算了!我爷爷是生是死,下落如何,居然也不在邸报上写清楚!这下子麻烦了,这下子麻烦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