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姜晋在城中官寺翻看着蔡阳以往书简,等待部下完全肃清城池时,有军卒自城上传报,城南的张绣与逃出城去的三千余荆州兵打起来了,两个庞大军阵几乎占住城南整片田野。
转眼城中南部的战事也进入尾声,整座城池只有零星的喊杀声提醒着人们这座城还陷于战火之中。姜晋登上南城墙,立在城门楼前向南望去,便能将两个军阵尽收眼底。
“荆州兵离河岸不远了。”
从他这个方向,甚至能看出荆州兵一路南行的轨迹,在他们自城南直直越过田野向南推进的路上,留下遍地尸首,有荆州兵也有凉州兵,原野中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城南遍地奔逃,荆州军死伤惨重,凉州兵也没好到哪里去。
姜晋暗自摇头,对左右道:“告知城东城西步骑前去支援张将军,一同击溃敌军。传信告知城西的伯兄,请他带兵与辎重军前往沔水下寨,待战事结束派出骑手沿河岸征用民船赶走河道的百姓,自上游丢下浮木,把下游的敌船全都撞沉。”
“对了”说罢,就在传令兵抱拳拱手要离开时,姜晋又叫住他们,指着城外游荡的战马道:“别忘了派人把战马牵回来,到时交给张将军。”
身旁贾诩拱手道:“将军明智”
张绣这一仗可是为燕氏出了死力气,原本麾下万众之兵只怕打过这一仗要折损大半。姜晋不知道燕北对张绣的想法,但他觉得张绣投燕氏是真心的,这一仗凉州兵死在城南、死在城北数不胜数,他都没有丝毫怨言。
姜晋很欣赏这一点,他决定要去信给张绣说些好话。想着这些,他便回过头对贾诩道:“文和将军,劳烦你随后告诉张将军,此战凉州兵损失颇大,战死战残,赵国自有伤兵阵亡抚恤,必不让张将军忧心。至于部下,姜某帮他派人在南阳募兵,却多少人姜某便为他募多少,直至足数;缺失的兵甲战马,姜某派人去信司州沮公,一样直至足数”
在南阳募兵姜晋当然要在南阳为张绣募兵,但南阳也一定募不到这么多的兵员。只要姜晋不想,那么能也不能。最终,将要从司隶调拨一部分将校与下级军官,司州的都是老兵老将,对于打仗绝对没有一点问题。无独有偶,姜晋这种想法并非偶然,事实上这种节制将校的想法贯穿燕北的统治始终。
就在此时,突然有军士指着河道上大叫道:“将军,船队,敌军船队”
正文第二百零三章浪战
这种时候出现在沔水河道上,而且还是从西南逆流而来的再无其他可能,只能是荆州水军,因为这里与豫州、兖州的水道并不互通,断然没有燕北派水军前来的可能。何况若是己方水师,又怎么会不让姜晋知晓呢。
姜晋对船队到来的消息十分惊讶,不禁懊悔地拍着额头高声道:“快派军骑召回张绣、李大目依仗城池布置兵马防线,准备迎战”
事实上惊讶的并非姜晋一个,有人比他还惊讶。
甘宁早就没了战马,活跃在战阵边沿引弓射向前驱直突的凉州兵,这场仗只是蔡阳之战的偏鄙之处,却无疑是整场战争中最惨烈的争斗。呼啸的凉州兵或攥着长矛策马疾驱或引弓来射,荆州军亦是引弓发弩兵戈伺候,短短数里路程,却完完全全留下一条血路。
那些战死者、受伤影响行动者,无一例外都被丢下。本质上甘宁所率的三千军队就是一支逃命的溃卒。何况在战事一开始,他对部下根本称不上拥有丝毫指挥。各部互不同属,即便是那些军侯也没有能力统率全部军队,待凉州兵接近后仓促变阵只是甘宁一厢情愿的美好向往,他根本无法变阵
军队最大的死伤,发生在两支军队在吊桥以南两里的位置接战之初,麾下千余军士,这占了整支军队三成的庞大兵力无法恢复阵形便被凉州兵赶上那些从西北凉州随同董卓杀至中原的凉州骑兵各个都可称之为精卒劲卒,哪怕区区伍长什长都有能够发现战机的敏锐眼力,何况荆州兵如此明显的破绽。毫无意外,趁着荆州兵慌乱之处,便有整整三队凉州兵好似狼群般围绕着甘宁部阵形缺口啃噬,眨眼便杀伤上百军卒,更可怕的便是足足三百余人被凉州兵冲得丢盔弃甲,朝向蔡阳城吊桥逃去。
没有人能逃走,即使他距离城郭只有短短二里地,在争斗中能保全自己的唯有己方重重兵阵,脱离阵线的最大可能便是因为落单而被敌军杀死。
甘宁并不在乎这些,尽管他十分气愤那些军卒不听号令擅自逃窜,但他一点都不在乎。因为见识到这些人的惨状,其余军卒自然会与兵阵牢牢地抱在一起,一步一步朝南方行去。
外围的弓弩阵与步卒矛戈亦结好阵线,凉州兵再想直突就变得不是那么容易。
没有足够的仇恨,没人愿意拼命。
这话用用在战争中的两支军队显然不太恰当,因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拼命,但事实如此。哪怕是提刀与敌军搏杀的军卒,也不愿拼命,不愿在没有袍泽保护的情况下,以必死的冲锋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战争从来都不是为了让自己战死沙场,或许早年间燕北姜晋等人并不懂得什么是战斗、什么是战争,那些只知道轻生死重诺言的亡命徒会抱着必死的信念去参与一场争斗,但战争并不是这样。
哪怕是凉州骑兵拥有针对战阵庞大的冲击力,但没有人会傻到骑着马朝矛林中冲锋,哪怕他知道,他的骑矛会捅死一两个敌军、健马会撞残三四个敌军,一个人就能杀伤敌军一伍,也没人会那样做。
士气只能使士卒更有效率地去达成为了取胜而存在的战争目标,而不会让人变成疯子。
只有绝望才会让人悍不畏死。
比较起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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