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类的东西,一旦处罚,便是轻者破家重则诛族。
走私者的家资通常甚丰,通常都有十数万乃至数十万钱,何况查抄便会带出一片,各类罚金并算,有两三百万钱并不奇怪。而燕北所付出的,不过是八千或一万六千钱的赏格而已。
这些钱会被换成粮草或交付个匠人的工钱,换来质量优异的兵甲供给南方平定天下的战场。
“阁下去过,鲜卑”刘艾派人将酒肆上那人请到自己的案旁,几名五大三粗地凉州武士护卫,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则对那满面风霜的商贾笑着问道:“在下方才听见您提起这个地方,鲜卑的商货,可好做”
那商贾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单单看刘艾身旁的这些护卫便知晓他们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的亡命徒,到处透着精兵强卒的架势,何况刘艾的服侍也分外显贵,爵位非同一般。即便是被人挟持过来有些不快,仍旧保持着谦卑低头说道:“回贵人的话,小人去过鲜卑,鲜卑的战马比中原的马要快些,但耐力不如中原马,通常能卖出好价。边塞的铜炉、铁釜,在鲜卑也能卖出高价。”
听到铁釜,刘艾的眼睛亮了起来,心中对这商贾也多了几分好感。原因无他,燕北是不让商贾向塞外贩卖铁器的,而他敢卖出铁釜,必然是走私商贾。只有走私商贾那般的亡命徒才敢前往鲜卑,刘艾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既然如此,阁下近日可有前往鲜卑的想法啊”
“近日眼下大雪封路”话还未说完,便听刘艾从鼻间哼出一声,自有凉州武士左右夹住商贾,将一匣露出缝隙的金饼放在左边,出鞘些许的马刀放在右边。刘艾垂头看着商贾,指着左右笑道:“眼下大雪封路,前往鲜卑自是千难万难,但若阁下启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
笑过了,刘艾冷下脸来指着旁边马刀道:“若胆小怕事,恐怕就算窝在家里,也还是会有祸患找上门来,您以为呢”
商贾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心底里将刘艾这帮满口凉州官话的域外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要保持着尊敬缓缓伸手抓向木匣,看了一眼数目这才抬头赔笑道:“贵人息怒,虽然大雪封路,也并非是不能走。若贵人不及,小人稍做准备,次日即可起行。”
形势比人强,他只是个正规商贾,可不是那些拥有数十乃至数百私人武装的亡命徒,哪里敢对抗刘艾这样随行十几个凉州精锐武士的大豪瞧瞧人家穿的那铁甲大袄,走起路来袄子里到处铁甲片碰撞的声音,就算是骑弓都未必能破甲。
待商贾带着两名凉州武士离开,刘艾这才心满意足地不屑笑道:“商贾逐利,最为市侩”
就这样,赶在年前刘艾已从上谷郡起行,有识途的商贾引路,经过边防轻松无比,尽管大雪封路,也不过有惊无险,一行逶迤二十余日,赶在开春之前,眼前景色渐渐从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出现人迹,接着便是接天连地的牛羊部落,令人的心也轻松下来。
“这里是东部鲜卑,远到而来的汉地商贾,拿出你们的关碟。”鲜卑骑手生涩的汉话令刘艾振奋不已,商贾刚拿出通关文牒,他便策马上前道:“我要见你们的部落大人,弥加”
在商贾惊恐的表情中,刘艾被一群鲜卑武士推推搡搡地押送到部落中最大的毡帐,上首健壮英武的鲜卑首领笑着问道:“你这个汉人,你要见鲜卑东部大人,你想做什么”
“我想请求阁下送我去中部鲜卑,寻找轲比能大人,我有生意和他做。”
那鲜卑首领听到生意,眼睛都亮了起来,问道:“既然你有生意和他做,为什么没有生意和东部鲜卑做”
左右武士退到帐边,刘艾斟酌着说道:“我想请中部大人进攻幽州,等我皇自邺”
“弥加去年已经死了,如果你想和他做生意,恐怕只有一个方法能见到他。我是东部鲜卑的主人,成律归。”成律归轻轻摆手,左右武士便将刘艾押住,“我的兄长是汉朝大王素利,我们侍奉的是赵王殿下,轲比能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商贾真的是本分的生意人,汉朝和素利部落只禁兵甲不禁铁器。而头晕目眩的刘艾在听到成律归这个名字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直至去年,草原上还有两个东部鲜卑,弥加和成律归都被部众称为部落大人,而他差了点运气,走进成律归的部落。
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兴和三年
兴和三年的祭祀,仍旧由燕北主持,只不过少了去年的皇帝与朝臣。从济阴郡到黄河北岸,无论汉胡,近十万兵马同日祭天,求武运,求长安。
过年之后,大雪并未停歇反而来得更猛更凶。这很有意思,黄河南岸的雪很大,赵国向兖州对燕北贺新年的骑手却说冀州南部的雪已经停了。这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来自邺都的寺众郎告诉燕北,年后朝廷动荡不稳,皇帝的左右亲近臣子忙着串联留寓邺都的朝廷武官。
太史慈在年后于邺都城外日日操练兵马,却仍旧不能对城中造成震慑。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皇帝有大动作
其实燕北也能将朝臣的盘算猜个差不离,虽然他的敌人众多,但在黄河之北的敌人却是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的,除去王门的异动还能有什么呢所谓邺都,也无非是那些倾向于武力夺取朝堂的几个大臣密谋着悬赏死士随他们到时候一同举兵响应王门罢了。
好几年前王门就打不过燕北,带三万兵马临阵倒戈,间接害死公孙瓒。现在王门故技重施,难道燕北就能像公孙瓒一样自刎了
这不可能,燕北根本没把这当回事。试问一个还未付诸行动便被对手尽数知晓的密谋如何能成功这可比典韦杀死刘宠难太多了
“让子义去别处练兵,等着他们起兵反叛再一网打尽。”一直以来燕北对于朝廷的心态都较为怀柔,尽管这些怀柔仍旧被人视作暴戾的本性,但至少燕北无愧于心,他有无数种方式来面对朝廷,但他总是选择其中最温柔的对策,但现在燕北的耐性就快耗尽,“让着他们,是因为尊敬,但这反倒成为他们不尊重燕某的底气我一直记得死门下皇帝那一拜。”
这才过去将近一年,全然物是人非。
回首往昔历历在目,奉迎皇帝之后,征讨匈奴之前,才是他最备受尊敬的时刻。当河内一锅肉的情分尽了,便不再有人记得他燕仲卿曾救过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