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军与朝廷政令相左,手下人当如何”沮授端起酒樽一饮而尽,手臂伏案身体前倾,进一步逼问道:“那文臣武将,该听刘还听燕”
燕北舌尖快速抿着发干的嘴唇,这个问题他不愿去想,但沮授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他却不能不想。他缓缓说道:“公卿尽就食于燕某,不至如此。将卒皆活命于燕某,亦不至听旁人号令。”
沮授见燕北说罢仍旧皱眉,知晓自己心意已达,这才笑着说道:“将军手握兵权,却还是不要忘记董卓之事为好。荀卿有大才干,却不能重用。将军欲使在下往关中,还需求得符节与司隶校尉之职。以白波、黑山之军民充实关中,沮某当为将军西抗马韩南敌刘张,行屯田之策恢复关中田地,助将军平定天下”
燕北抚掌大笑,沮授说出的正是他的想法。
只是酒过三巡时日已晚,沮授离去后燕北披着薄氅立在庭院眺望满天星斗良久,面色沉沉。
年末雪至,邺城中建中兴阙,召幽冀并各郡太守、校尉及诸将军至魏郡,行迁都大典,祭告天地,传召天下。
是日,观礼祭典的陈群下笔在略记中这样写着。
兴平二年冬,帝迁邺都,登中兴阙,历数前将军开疆辟土、外服百夷、内定国贼、随行救驾之功,赐车马、衣服、乐县、朱户四锡,登大司马、总朝政、录尚书事。其部下诸将,同日升将军者十数;幕府僚臣,同日任太守国相者亦十数。
皇帝下诏,改元兴和,是为兴和元年。
各位看官受累记下,兴和元年即建安二年。
正文第一章内外皆难依然三更
兴和元年。
三月,墙角的新冒出芽儿的野草还挂着霜,天色尚黑,大司马府中便亮起了灯,行色匆匆的仆从打着火把跑前跑后。在府门外,御赐的驷马高车已经套上嚼头,车夫挂着浓厚的眼圈,车驾两侧是举火持锐的燕赵武士。
燕赵武士,不,不叫这个名字了。自他们的主君做了朝廷大司马,燕赵武士也更改为右羽林武士,与守备在皇帝身边的左羽林郎相对。如今他们的甲胄也焕然一新,在过去的赤玄大铠背部扎两支护羽长翎,系抹额戴鶡冠或铁兜鍪,跨一水黑色披挂战马,威风无比。
改右羽林的变化不仅仅只在服侍上,如今右羽林与左羽林一样,都属郎卫系统,每一个员额都是三百石郎官。至于他们的首领右羽林中郎将典韦更是两千石的实权统领。尽管典韦的官俸没有变化,但武士们的地位与俸禄却都有了很大提升。
改变最大便是羽林武士也同样是继承的,当他们死去,他们的孩子会有朝廷供养,学习战斗与侍卫,成为新的羽林武士。更何况,燕赵武士还有一个传统是羽林郎也难以达到的,燕军里中下层将官,除了黑山、白波、乌桓、鲜卑之外,其中七成都是由燕赵武士中走出去的。
这些人用着最放心,他们在从军一开始的使命便是保护燕北。当他们立功之后,分调至各个将领麾下做屯将、军侯甚至军司马,也仍旧拥有与燕北的直接联系,这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主将被策反后整支军队都会倒戈的意外。
兵马掌握在燕北手里,也掌握在各个将领手里,但归结根本,还是掌握在中下层武官手中。
用过朝食,燕北穿着合裆的厚裈立在堂中张开双臂,几个侍女上下侍奉为他穿上厚实的锦袍与精致的赤色雕虎豹两当铠,随后配上玉珏紫环,甄姜动作轻柔地端正了雕虎与蜼章纹的抹额,整理衣甲上稍显不妥的短襟,这才为他披上黑亮貂毛的长裘,轻声道:“夫君,该上朝了。”
“上朝”
邺都皇宫,伴着红日在御殿檐牙缓缓升起,百官快步登上九重石阶。年轻羽林雄浑有力的传报声令人精神为之振奋,整个邺都宫廷里快节奏的气氛也让过去历仕洛阳、长安朝廷的旧臣苦不堪言。
杨彪看着宫廷里侍立的羽林虎贲与披挂站在百官臣僚最前的那个身影,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吃力地迈上一级台阶。
他们太年轻,都太年轻了。
邺都的一切似乎都那么快,快到让朝廷来不及反应,这让朝臣很难习惯,亦很难承受。
二月,高句丽遣使请汉朝天子发兵助他们抵御扶余国的进攻,快马跑了十三日才从辽东进入邺都,大司马深夜入宫不过片刻,侍从武官便拿着乐浪太守牵招与辽东太守司马朗发兵助高句丽御扶余的诏令跑了回去,宫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百官臣僚在昨夜收到上朝的消息,消息灵通的打听出原因,在他们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况下,高句丽的仗赢了,扶余人从高句丽北疆撤兵。这是他们刚刚知道一个半月前朝廷曾收到东夷的求援,而他们知道的时候,大司马要他们议一议给辽东太守和乐浪太守的封赏。
一群金印紫绶、银印青绶的公卿大臣,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诸公请议一议吧,朕看过他们的政绩,司马伯达去岁为幽州之冠,牵子经次之。”
侍中刘艾念罢了,皇帝问过之后百官群臣却默不作声,随之望向一旁的燕北问道:“大司马,你以为应当如何赏赐他们扬威域外”
燕北立于百官之首,看一众大臣并没什么好说的,这才缓缓抬头说道:“陛下,扶余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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