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牛辅瞪着那几枚铜钱,直至眼睛都对到一处,仍旧无法看明白太一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抬眼向巫投去不解的目光,接着他便听到巫在耳边轻声说:“兑下离上,是在外而谋内的卦象将军身旁,有人反叛”
巫阴恻恻的慢声细语将牛辅说得浑身炸起鸡皮疙瘩,就在这时,董越探着脑袋过来问道:“这个巫说什么兑上离下的玩意,牛中郎,什么意思”
将军身旁,有人反叛
现在他身旁难道不正是董越吗
陡然间,刀光乍起,划破董越脖颈,牛辅暴喝道:“胡赤儿”
帐外的心腹胡赤儿连忙入帐,却见牛辅瞪着有些神经质的双眼紧握环刀,而在帐中地上董越手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吸气却说不出话来,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顷刻便流满地毯。
“将,将军”
“去,带人把董越的亲随全部处死,还有那些并州人,处死,全部处死”牛辅背后的寒毛直冒凉气,就算杀死董越仍旧不能减轻他心中的恐惧,扬刀吼道:“收拢董越残军,进攻,进攻潼关”
牛辅的敏感似乎注定了这支军队的结局,极快的速度里,本部人马处死军中数百并州人,接受在郡中驻扎的董越部万余兵马,合兵两万向潼关进发。
屯兵渑池的段煨却并未听从牛辅的号令,按兵不动看着牛辅在关中的调兵遣将。
牛辅大军进攻潼关,吕布不敢抵挡,率军撤向长安不过牛辅的运气也不太好,段煨的按兵不动令他愈加相信巫祝的话,正逢攻下潼关的第一个夜晚,胡赤儿来报兵马炸营,有人反叛。
一时间中军帐外到处都是喊杀声,牛辅不知真相,领胡赤儿与五六心腹,带着包裹好的金珠离营逃窜,踏上一条一去不回的路。
正文第二十八章天运有常
潼关的另一边,新丰。
“他妈的他妈的,凉州人就不该进陇关那些并州人,该死,都该死”李傕疯了一般提着混铁矛在村落的屋舍间挥舞着,土墙撞上铁矛便塌去一片,那些原木土夯的墙壁如何能抵挡这样的巨力,转瞬便只剩地上坟起的土坡与残桓断壁,口中犹自疯了般地骂道:“仲颖公不在,董越死,牛辅子也紧跟着就死了这他娘世道还有凉州人的活路吗”
牛辅在杀死董越后没能活太长时间,攻下潼关后他心里渐感不安。有一日仅仅是营中击败军士啸营叛变,牛辅却以为是全军皆反,当即带着胡赤儿与几名心腹逃离大军,盘算着沿小路逃回凉州。怎知晓来自月支的胡儿贪心那些金珠钱财,半路上伙同其余几名亲信将牛辅杀死,带着头颅走去长安寻吕布领赏了。
牛辅因为巫祝的那一句兑上离下杀死董越,却怎料最终身旁反叛的却是始终当作心腹的胡赤儿。
杀死他的胡赤儿也未能得到善终,吕布知晓他杀死牛辅的原因后,毫不犹豫地将胡赤儿斩首。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只是苦了李傕郭汜这些潼关以西的凉州将领。
凉州人在汉朝四百年中始终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他们民风剽悍长居关塞之外,熟悉战事而长于战阵,就是对抗三倍于己的中原军士也时常能以少胜多。四百年间凉州不知兴起了多少次叛乱,在那些或大或小的平叛战争中,十次有八次,汉军都损失惨重。
到后来能够得胜的平叛将领,大多都是启用凉州本土将军。
但凉州人是矛盾的,他们迷信天数,那句天运有常,凉州人要信天不止一次出现在他们口中,可他们却也同样不止一次地挑战皇权;他们迷信武力,却又胸无大志,即便是再声势浩大的反叛,也仅仅是希望凉州事,凉人治,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的诉求。
四百年来,也仅仅生出这么一个野望朝廷布武天下的董卓,将凉州人的长于战阵的优势借着宫廷政变的契机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霸业未半,董卓死了。
董卓有他的隐忍狡猾,也有他的雄才残忍,可这人死如灯灭,长安城外点起的天灯连燃数日都救不了偏安一隅的凉人。
“兄长你别他娘砸了,就这么点土墙,并州人要是追上来好歹还能御敌。”郭汜蹲在地上,像个耽误了农时的愁苦老农般叹了口气,脸颊两旁的高原红在这种时候更显颓唐,挑动着眼前的篝火没好气地说道:“你再抱怨也没用,牛辅死前也不干好事,最后一道军令让咱们把并州人都杀了,他娘的,老子刚把军中并州人杀光,牛辅子就死了张济啊,你杀了吗”
张济盘腿坐在一旁,闻言颇有几分愁苦意味地捏了捏眉心,抬头窘迫地看向郭汜,虽然没有说话,但其中意味在神色间已表达地一清二楚。
他们三个校尉部,里头几百号并州兵全在领到牛辅手令时被屠戮一空
“我能有什么办法,董公遇刺的消息一传开,军心都乱了,这会牛辅的手令一来,弟兄们都以为心里有底。”张济重重地叹气,随后摇头道:“好歹咱们还有近十万凉州军,就是董公死了也不用怕什么,只要牛辅能领着弟兄们活下去,区区二百多并州人,杀就杀了。”
张济说罢便垂头,以两手捂面,他快崩溃,他们都快崩溃了。
“董越死,牛辅死,段煨叛,徐荣叛这些中郎将是一个都靠不住。现在我等三人只有不到六千兵马。”张济捂着脸发出瓮声,言语中透着数不清的哀伤,“董公一死,局势怎么就成了这样”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
郭汜已经很烦了,见张济这副模样不禁更加烦躁。郭汜已经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了。若是四下无人,他非要哭出来不可大丈夫死就死了,死之前这么丢人可不行
啧啧嘴巴,郭汜仰头灌下一囊清水,捏着干瘪的酒囊唤过亲兵,道:“诶,那个,你过来,去村子里找找,捉只鸡来烧了解馋,再给我灌满酒。”
“都他娘这会儿了,你还顾着解馋”
李傕将铁矛戳进一旁的土墙上,怒视郭汜,郭汜却破罐子破摔道:“就因为都他娘这会了,再不解馋以后就没机会了你要不要”
李傕被郭汜的话噎住,闭着眼睛长出口气,这才抬起手臂对那亲兵道:“给我也弄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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