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在露水亭小坐诶,也不理奴就进去啦”
甄道才说完前半句,燕北便已经带着典韦入府,留下甄道怀里抱着高句丽侯朝府门做出个鬼脸,跟着一蹦一跳地进府。
“将军请将军恕罪。”
典韦进府时一直心不在焉,直至走过回廊才没头没尾地向燕北道歉,让燕北不知说什么好,问道:“罪责从何而来”
“昔时荥阳,将军曾问典某可还有亲人,典某于陈留尚有妻儿。”典韦看着燕北神情认真地问道:“典某能否去将他们接来,再随将军讨东夷”
燕北仅仅思虑一瞬,便明白了典韦心中所想。当时他没有问过典韦,只是从张邈手里将典韦换到自己麾下,只怕那时典韦也并未做下将家小托付给自己的想法,不过既然如今典韦说出这话,自然便意味着在自己帐下也还算过得去。
“嗯,这不是什么罪责,换做当日燕某为你,也不会当时便托付家人,你看这样可好,你便将妻小住所告知,让田国让派走轲传信焦触,待他从长安回来的路上将妻小带回。”在典韦抱拳应下后,燕北笑道:“不必如此,燕某也要做阿翁了,能体会你的感受,你有儿子”
“属下有一犬子,名满,今年当有,当有七岁。”
“很好,等他过来,便在书院挑个儒者为他开蒙,多读些书。”燕北说罢洒然一笑,拍拍典韦的肩膀边凉亭走边说道:“不必介怀,现在将家小接来正是时候,中原只怕今后越来越乱。”
甄姜怀喜不久,如今还看不出孕样,只是眉宇间往日那般英气被冲淡不少,坐在凉亭中听着乐者吹笙,竟是望着亭外红花绿叶眼神温柔地出神,令燕北大感惊奇。一旁跪坐的甄脱见到燕北过来,连忙提醒甄姜,几人连忙起身对燕北行礼。
“无妨,阿淼、阿道快坐下。刚才那首曲子很好,我喜欢听,接着吹。”燕北迎着甄姜二人跪坐下去,典韦背着身领亲卫武士侍立亭外,朝一旁乐者做出手势,示意其遵照燕北的意思继续吹笙。燕北抬手轻抚过甄姜腹部,其实手掌什么感觉都没有,却让他冥冥中感到生命的跃动,抿嘴笑了几下这才颇显忧虑地说道:“日头算来,只怕小娃儿要在冬月出生,幽州天寒,阿淼,你要多修养,马儿便不要再骑了。”
“夫君,妾身知晓的。”似乎怀孕之后甄姜的性情都变得温柔,为燕北奉上蜜浆后问道:“州郡事务夫君都交代了”
“那些事情不必我交代的,军卒有将官豢养、郡府有公与、水寨有国让,即便我不在,他们也能做好的。”燕北笑着饮下一口蜜浆,这才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只是阿淼,近日恐怕仍然无法伴你左右”
“夫君要去高句丽”
燕北心中对甄姜是有所愧意的,新婚仅仅一个冬天,开春筹备攻辽西,辽西完了又是高句丽,何况前番东夷入侵尽管甄姜不说,他也知晓那种短暂的混乱一定吓坏了甄氏几个女孩。
“要去高句丽啊,东夷兴兵入侵,冲我汉家边防,杀我军卒毁我乡里,死伤军民近万。黎民认我是度辽将军,便要替他们将仇报了,恨血了”
燕北的言语中有几分他与甄姜都心照不宣的解释与愧疚,只是甄姜不等他说完,便恬静地点头,道:“夫君不必如此,尽管去做你应做之事,不必为妾身小女子而令百姓失望妾身在襄平等将军得胜的捷报。”
燕北两手扶膝拳已攥紧,仰首闭眼,脊背笔直地深深吸气。
“高句丽孱弱之兵,阻不得燕某分毫,阿淼,你且等我拆了他们的纥升骨城,夺了王旗送与你腹中孩儿”
正文第二十四章东征句丽
男儿在世,自重横行。
兵戈起,东征高句丽。
燕北并不是一定要亲上战场,但他要去。无关武功、无关荣誉,仅仅是为了心安理得。
他打过无数次战争,郭典、孟益、公孙瓒、陶升、张燕、董卓、公孙越、公孙范有时是别人率先发难,有时是他一意孤行挑起纷争,但显然并非每一次都是那么地心安理得。
如果有得选,他更愿意遵循齐桓公的脚步,尊王攘夷,内部依靠兵势锄强扶弱,征讨夷狄来扩大汉人的领土。
做天下霸者,不称王不称帝,又何尝不是人间幸事。
只是踏足乱世,谁都身不由己。
“他们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踏进我的土地,抄掠我的百姓,杀戮我的黎民,拍拍屁股就走”襄平城外,众军列阵,百姓翘首以望汉军东走,燕北坐骑人立而起,高声嘶吼道:“跟我去拆了纥升骨城”
威势摄人,伴着鼓乐齐鸣,二骑营的将士高举丈五长戈,一路向东而去,伴着南风,长戈铜攥上系着五尺红缎迎风曳起。奔驰的乌桓勇士发出呼哨,精悍的斥候军士率先前行这是一支与汉军气质迥然不同的幽东军队。
有汉军的严明军阵,骑兵马蹄踏下的幅度都近乎相同;却也有塞上乌桓游牧勇士剽悍的狂野气概;而最终,燕北的这支军队将两种不同的文化糅合一处。
就在先前,他们祭祀苍天,猪羊血气在案上寻求太一保佑接下来的路,便要靠他们自己了。
燕北身边是刨除燕赵武士外辽东最为精锐的二骑营与斥候营,合三千乌桓骑共有万余军士,这支军队大部为马军,各营统合也仅有不足三千步卒,看上去完全不能承担攻城重任。
那是因为麹义、田畴部已经渡过大梁水,此时已经进军至边境,作为先头兵马直插高句丽边境。
而在前军与后军中间,则是数以万计的民夫、河内走轲押送粮草物资作为辎重,源源不断地运往高句丽。二十五万石军粮以充前军围城所需;数千环刀、三万柄矛戈与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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