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兵者,国家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
“张司马,中军出寨了麹校尉让属下请司马出击,击溃敌军则我部必胜”
张颌就等着麹义这一句呢,前些时候燕北率领战车出击开始,张颌便出动出击为右翼兵马夺取战机,待压力骤增之后又率部缓缓退了回去,等的就是这一刻。
全线冲锋,不是大胜之举又是什么
“左翼全军听令,将军已陷阵,我等势必追随”张颌领着亲信部曲在军阵中穿过,当他的脚步踏在阵线最前时,吼声与长矛同时发出,“击溃敌军”
伴着黑山士卒被铁矛贯穿,左翼将士再度进击。
至此,左中右三路兵马同时出击挤压战线,而在右翼燕北亲率战车碾碎敌军侧翼之后,乌桓峭王督率千余骑手流水般自后侧杀出,追击四散而逃的黑山侧翼军卒,弧刀在此时毫不留情。
战局,在顷刻之间,攻守再度势易。
平汉将军陶升已经不需要传令士卒来掌控战局了,幽州军的战车阵用极快的速度冲穿他的阵线,如果不是那些笨重的战车不容易转弯,现在只怕连他的中军都被推平了。
他的左翼,完全被汉军击溃,而中军也同样不再稳如磐石,一次又一次地分兵支援两翼使中军变得空虚无比,与营寨中杀出的幽州军相比就像对着大人舞弄棍棒的婴孩般不堪一击。
向后逃窜的溃卒被他的亲信督战杀了一伍又一伍,却仍旧止不住溃败的坏局势。这些普通士卒啊,永远不知晓他们提着兵器转过头来逃命对战局有多大的影响,多少成千上万的兵势就被一次又一次自己人的溃败所击退。
整个战场,只剩下他的右翼军卒还在勉力坚持。也幸好还有他的右翼尚能坚持,只要再坚陶升的目光向右翼看去,灰败的脸色更为沮丧,“右翼右翼也败了”
此时此刻黑山军势哪里还有什么中军,哪里还有什么右翼,旌旗已倒兵马已散,隔着三百步便能见到那些喊打喊杀生龙活虎的幽州军狰狞的面孔。
陶升甚至都不想举刀呐喊着鼓舞士气了,这般溃败,已经不是他这个平汉将军能止住的了。
“快,整军缓缓后撤,撤进林子里”
挫败燕北的兴奋尚未持续一刻,转眼间三部兵马全线溃败,平汉将军笑了开头却没能笑到结尾,甚至没想到幽州军连让他整军的机会都没有,各个眼看着敌众溃败纷纷奋勇厮杀,尤其是那可恶的乌桓骑兵,仗着四条腿在战场上来回奔驰,若是一刀被了结性命倒还利索。
最怕的,就是一刀没砍死,抱着胳膊根本来不及叫喊,转眼就被后头奔来的马匹踩碎脑袋。
“穷寇莫追”燕北扶着损坏的战车,满面戾气地对部下传令道:“子义,率弓弩手与刀盾进林,追敌至蒲阴城下”
穷寇莫追是对的。
这种不打死扭头就来讨事的穷寇,燕北也没打算再追,宰了便是
正文第五十二章心有余悸
城战盈城,野战盈野。
自营寨以西直抵蒲阴城下,横七竖八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可以预见这个夏天蒲阴城近畿的百姓日子不会好过。
步卒追击十余里便纷纷筋疲力竭,穷凶极恶的燕赵武士与乌桓骑兵则追亡逐北直至蒲阴。如果不是燕北驰骋骏马领士卒传令停止追击,只怕这些以奔袭夜战为专的燕赵武士会一路追击下去。
因为那些黑山平汉将军的残兵败将没有逃入蒲阴城,反倒一路向南逃去了。
“将军,我等可要入城”麹义颌下虬髯被烧出半边,此时看去分外狼狈,可麹义本人却丝毫未觉,仍旧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挺着长矛策马百十步立在城下喝道:“黑山乱军的伏兵,你们平汉将军已经向南逃遁了现在出城收降尚且可饶,待我等入城将军,好像城上真没有伏兵。”
叫喊半天城墙上没有一点儿反映,麹义觉得自己好生无趣,便悠哉哉地打马回来。
燕北、张颌、太史慈、麹义、峭王苏仆延几人面面相觑,燕北指着城门道:“自燕赵武士中择五十敢死入城,探明虚实”
即便是脾性最为莽撞傲气的麹义,此时对这个决断都没有任何异议,反倒心头轻松地打马前去挑选死士他们这帮人现在对战事多了几分敬畏之心,经历蒲阴东的险些被黑山军偷袭击败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来衡量自己的作为。
是他们大意了。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何况兵者厮杀
燕北没有问他的部下伤亡如何,亦没问斩级多少他知道,从伤亡与斩杀敌人的数量来看,这一定又是一场十分光鲜的大胜。可实际上呢燕北认为他们输了。
胜,在兵甲之强、在士卒之韧。
但他们本不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伤亡,可是偏偏,一路走来的战事太顺了。
他曾令名将郭典兵败自刎、霸占冀州半壁城郭、横扫塞外鲜卑不知几何、击败朝廷中郎将孟益、力挫幽州豪杰将军公孙瓒,曾与他对决沙场的名字如今看上去皆是那么强大,可那些人还是败了。
正因如此,当他看见黑山军那些衣不蔽体的士卒当即便没将这场仗放在心上,而是将他们当作土鸡瓦狗,可一击而破的小角色
的确,夜袭他们以二百余士卒的代价击溃六千之众,斩下近两千颗首级,是多大的功勋
他甚至刻意忽略了谋而后动,对战局有多么大的影响,甚至认为对抗黑山军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需要谋划甚至于,他的部将,张颌麹义各个都是良将之选,也并不觉得他的部署有什么错误。
从前能打赢那么多强大的敌人,是因为每一次都以有心算无心,足够的谋划与强势的兵力,让白马义从那样的精兵都在他们这些小人物面前折戟沉沙。现在,他们以为自己成了北方的庞然大物,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一次是黑山军,如果下一次是白马义从呢
若他们就这般骄兵模样,或许就不应出幽州。踏踏实实呆在辽东,待到老死就得了
拿什么来对付将来分崩离析的中原王朝与烈度越来越强的军事对抗。
“幸亏,我们的敌人是黑山军”燕北的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被身旁太史慈与张颌听到。太史慈不明就里,但张颌却点头深以为然道:“将军所言不差,颌亦心有余悸。”
燕北点头,怕太史慈误会,便开口说道:“子义,这是你的初战,仗不是这么打的,唉回头我与你细说。”
gu903();太史慈应诺,对于这场仗他心中的确有许多疑惑。他不像张颌与麹义有充足的战阵经验,亦不像燕北站在统帅的位置上对一切都观察地细致入微,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