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让我当兵。”
老头子想起那个长相秀丽的女子,摇摇头,轻声道:“你倒是是个实诚人,可既然你爹都是为大楚死的,你为何不能为大楚而死”
郑三摇头道:“没意思,爹死了,我娘就不想活了,村子里就我一个人姓郑,我死不得。”
老头子递过去那碗烧酒,自己端起一碗,喝了一口,轻声笑道:“怕死是人之常情,可这死分为好多种,你这次去死,就是死得其所,就是重如泰山。你怎么死不得。”
郑三喝了一口烫喉咙的烧酒,平静道:“总归要死,可我不想死。”
老头子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郑三忽然问道:“老家伙,我刚刚在屋里看到柄刀,和我爹的那柄大同小异,你难不成也当过兵可是村子里都说只有我爹当过兵。”
老头子傲然道:“怎么了,就许你爹当兵,就不许我当兵了”
郑三吐了吐舌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酒太辣,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实在觉得这老头子的样子是在吹牛。
这一老一少待在小院里开始对付那锅鸡肉,只不过老头子吃的少,郑三吃得多,甚至老头子吃到一半,便开始讲他之前的那些辉煌事迹,郑三懒得听,听了也不想记住,只不过架不住老头子话实在太多,这说来说去的几句,就真让他记住不少。
隐约之中,他好像知道了这个老头子和他爹不一样,他爹是在北境杀北匈蛮子,而这个老头子以前竟然是靖南边军的步卒,郑三以前听自己的爹说,这靖南边军的步卒可能算是天底下最好的步卒了,可再怎么厉害,这靖南边军不也是没守住那大楚国门么。
郑三对此无动于衷。
只是等到喝了不少酒,他就感觉脑子晕晕的,等到他再张开眼睛的时候,隐约可见老头子在磨刀。
屋外有些火把的亮光。
看到郑三醒来,老头子掀开地窖的木板,让这家伙躲进去。
郑三不明所以。
老头子轻声道:“有二十好几个南唐士卒往这里来了,应该是掉队的,你就躲着,不要出声。”
说完之后,老头子正想着开门出去。
却被郑三一把夺过手上的刀,这个浪荡痞子,一把将老头子推回屋,自己站在屋门口,生硬道:“老头子,这么老了,还不安生。”
老头子吼道:“你他娘的不是不想死吗,现在当什么英雄”
郑三扯了扯嘴,平静道:“现在死得了,就当老子酒没醒行了吧。”
然后这年轻人一步走出屋子,将屋子锁上。
黑夜里,他看着远处的零星火把笑道:“吃你一只鸡,命来还行不行”
其实若是这村子里要是还有男人,他郑三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来,可既然没有,他哪里有不出来的道理。
郑三从来都不喜欢什么大义,什么为国而死,什么为天下百姓而死,都是扯卵蛋的东西,他郑三,为这村子里的百姓而死,死得其所。
谁叫我平日里偷拿你们这么多东西呢。
郑三摇摇头,走向那些火把。
坦然赴死。
第二日清晨,鸡鸣声响起。
被村里妇人们放出来的老头子瞪着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疾步来到村口,看着村口的二十来具尸体,尽是南唐士卒打扮。
没看到郑三。
老头子皱着眉,在寻找那具尸体。
却看着远处一颗树下,有个满身血污的汉子。
老头子试探性喊道:“郑三”
那汉子没有回应,
等到老头子和一众妇人走近之后,才看到那个汉子身上至少有二十多处刀伤,只不过最狠的一刀还是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把他钉在了树身上。
这也让这个汉子立而不倒。
妇人们泣不成声。
而老头子只是走过去,轻轻说道:“你这小子不是说不想死嘛,为什么现在死都死的这么舒坦”
那人已死,只是脸上无一分愤懑,只有平静。
说怕死的年轻人,死的时候,竟然没有露出任何一分害怕的神色。
整个大楚,何尝不是如此
那道旨意姗姗来迟,可终究是来了。
来自陵安天子的旨意,上面字句不多,寥寥几句,说尽现如今大楚危局,最后所言,无非是要复白难天军侯爵位,让他统领大楚南境数州一切军伍,务必要将南唐大军拦在陵安之外,甚至杀去南唐。
圣旨的最后一句话没什么人当真,现在的大楚危局,哪里还有这么个时候,可终究是圣旨,也无人敢说什么。
捧着圣旨来的人是苑文庭,这位读书人,现如今是大楚御书台的官员,是整个朝野都知晓的年轻俊彦,甚至早已经有人再说了,这位年轻人会是以后的大楚宰辅,自然,这前提是要争过那个状元郎苏妄言。
可没什么人知道,这个年轻官员,其实是苑家前家主苑庄的私生子,是曾被人用笔在族谱上划去的苑家弃子,可最后又是那个苑家老祖宗重新将其用朱笔添上。
来到庆州之后,苑文庭将圣旨递给了白难,然后原家主和现家主两人都分别给了苑文庭一句话,苑庄是说老祖宗遗言,而苑南望则是轻描淡写说了句,“现如今你就是苑家家主。”
原本以为这家主之位要担任至少好些年的苑南望提前交出家主之位,可没有半点沮丧,他更好似轻松无比。
白难只用了半日便整顿了这原本的江南叛军,所有有异议的世家都被清理。
然后他手持圣旨,去了临江的靖南边军大营。
这边城头上,苑文庭和苑南望并肩而立。
苑文庭看着这片暂时宁静的山河,平静道:“宰辅大人下的这局棋太大了,下到最后虽说要收官,但其实早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北境大战,南境亦是大战,哪里说是就真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其实最后到底打不打得赢这场国战都难说,只不过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没办法了。”
苑南望轻声笑了笑,平静道:“这些事我不去关心了,既然老祖宗将苑家的未来都交到你手上了,何去何从你拿主意,我不管了。”
苑文庭笑道:“那你之后要做什么”
苑南望想了想,平静道:“有个姑娘,长了两个酒窝,我喜欢好久了,以前是非要做这家主,所以不敢说,后来做了之后又知道要死了,也不敢说,现在既然没那么快死,我就去说上一说,说不定真有机会娶到她。”
苑文庭点点头,平静道:“祝你好运。”
苑南望笑着走下城头。
白难走进边军大营,将手里的圣旨丢给刘闵,然后笑道:“跟我杀回南境,杀向南唐,敢不敢”
刘闵只是看了一眼,便将圣旨交给了郑成,然后这位边军大将有些疑惑的问道:“南唐大军至少现在还有十五万,大将军有多少兵力”
白难扬起头想了想,笑道:“四万人。”
刘闵苦笑道:“那这场仗如何打”
白难指着营中沙盘,平静道:“一位第六境大宗师可换两千南唐士卒,那我想想,薛道冲、辛白味、晋南衣,三个人不就是六千士卒再加上这不少的江湖武夫,走进战场,加在一起两万人怎么都有了。那就剩下十三万了。那五万靖南步卒,我早已传信让他们折返来江南,我就有十万人了,十万楚人打十三万南唐人,怎么看怎么简单。”
刘闵疑惑道:“这三位大宗师,将军是如何说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