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iquxsw.cc,爱在硝烟下 !
多么傲慢的说辞!
那一刻,唐颐忍不住叫了出来。虽说弱肉强食,可毕竟大家都是同类啊,养一个人要花18年的时间,杀一个人,不过才短短几分钟,这样简单。
别说是唐颐,就连那些劳工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大家低着头卖力工作,比刚才更加勤奋。谁也不敢望去一眼,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无辜牵连的受害者。他说人道,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别人的生存权呢?
尽管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绪,但那一声叫却已经离了口,想收回已是不可能。突兀响起的叫声,立即引起了纳粹的注意,面面相觑之后,他们环视四周,似乎想找出动静的根源。
库里斯本来低着头在看地上的尸体,但在听到了声音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就像一头嗅觉灵敏而又尖锐的狼,猛地抬起头眯着双眼,目光直直地朝灌木丛扫来,这正是唐颐的藏身之处。
唐颐心一慌,猛地缩头,又藏回了原地,也不知道对方发现自己了没有。她伸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即便双腿发麻,双手冰冷,但她仍维持着原状,蹲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也不敢眨眼,甚至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刹那,这里安静的像坟地,而她俨然就是在坟墓边游移的孤魂野鬼。
时间停止了片刻,库里斯突然收缩了下瞳孔,那双绿幽幽的眼珠子中闪出一片锐光,让人惊心。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他一定发现她的存在了。因为一秒后,他踏出了步伐,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
心脏跳到了嗓子口,被那一种生死悬一线的危机感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瞬间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好的坏的。但唯一卡在头脑里的就是,她不想死,所以决不能让他们逮到!
幸好,这里生长着一大片茂盛的灌木丛;也幸好,再退就是交错的树林。在大自然的掩护下,她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撤离。走出十多米后,后面传来库里斯施命发号的声音,她全身一颤,再也顾不得自己在逃跑时是否会暴露行踪。她一下子窜了起来,锁定一个方向,朝着树林深处拔腿狂奔。
如果这里不是集中营,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库里斯的暴行,或许她不会跑。但,现在她对他,只剩下赤条条的畏惧。
这一片树林占地广袤,倒是可以暂时隐匿她的踪迹,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狡猾的看守们牵来了猎犬。除非她变成和教授一样毫无生气的死人,否则,她身上的气息迟早会出卖她。
一颗心慌乱无序,唐颐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横冲直撞,生怕被追上,不停地向后望去。即便此刻暂时瞧不见德国人,却也能隐隐能听到狗吠声,他们离得并不远。每一声,都扣在她身上,让她惊悚不已。频频回首,被树枝挑散了头发,扯破了衣服,狼狈不堪。
胡乱跑了一会儿,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断层,斜坡下面是一潭湖水。占地面积并不大,看上去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淡水能够冲淡身上的气味,对唐颐来说,这也是绝望中突然冒出头的一线希冀。
她想也不想,坐在边缘处,双手撑着土地向下滑去,然后屏住气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幸好她会游泳!从水里钻出来,飞快地游到湖边,树林和湖岸之间有个斜坡,她将背脊紧紧地贴在斜坡上。这里正好是个视觉盲点,除非这些德国人也跳下来,或者跑去对岸,否则看不到她的藏身处。
刚做完这些,上头远远地就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军犬沉重的喘息声。唐颐死死地咬着嘴唇,就连呼吸也放轻了,仿佛稍重一点,就会被那些人发现。
军犬灵敏的鼻子到处嗅着,她的心随着他们的搜捕行动而狂跳不已,整个人几乎要被恐惧撑破了。她双手握拳,竖起耳朵机敏地听着上方的动静,如果今天丧生在此,那么这将成为一个笑话。不但没见到父亲,还赔了命。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一个男人声音传来,是库里斯。她没有松气,全身的神经反而绷得更紧,仿佛自己一脚踏进了地狱。
库里斯一步步走进,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个女人用的发卡。这个发卡看起来有些眼熟,不,是相当的眼熟,因为他口袋里有个一模一样的。
自己的听力不差,她的声音,他永远不会记错。
库里斯弯腰,不动声色地将发卡装进口袋里,然后大步地走了过去。放眼望去,湖水上泛着一阵阵的涟漪,无风不起浪……他嘴角一扬,扯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他转身问哨兵,“有发现?”
“报告长官,暂时还没。”
库里斯挥了挥手,道,“去别处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