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孩子的眼睛在她的心头停驻。
她便穿越过来,想劝女人改变主意,不要抛下她的两个孩子。
没想到,女人死志坚决。
罗衣飘了回去,问女人:“你不想活,我替你活,你有什么要求?”
女人已经神志不清,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有人跟她说话,还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想要我的孩子们平平安安地长大,儿子风风光光的娶媳妇,女儿风风光光的嫁人。”
但凡她有半点办法,都舍不得丢下两个孩子。但她没办法,实在没有办法。她不能给他们脸上抹黑,不能让他们因她而蒙羞,她只能去死。
“我答应你。”罗衣说道。
片刻后。
“啪”的一声,吊在房梁上的麻绳断裂,女人动作流畅地单膝跪地。
她抬起头,看向门外。
女童仍然站在那里,似乎是她的举动更加吓到了她,她眼里的惊恐更浓了。
罗衣起身,手指抚过脖颈,被吊过的淤痕顿时消去。
她微微一笑,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单手抱起女童:“小乖,怎么弄得这一脸的灰?”
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给她擦脸上的灰土。
女童叫小婉,姓于。
她大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罗衣,一眨也不眨,脸上是没有褪去的惊恐,直是可怜又可爱。
罗衣还从没有养过孩子,这一回因这个孩子而来,便想要好好养育她,遂给她起了个在她看来最好听的名字——小乖。
小婉眨了一下眼睛,顿时间,眼里的水汽沾上了睫毛。她的睫毛生得很长,又长又密,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此时沾了水汽,湿漉漉的,眨动时犹为惹人怜爱。
她不说话,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罗衣,忽然伸出两只干瘦的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
她太瘦了,两只手臂瘦得摸不到肉,犹如两根柴火棍,勒得罗衣的脖子发疼。
罗衣没恼,心里更软一分。她知道是刚才的一幕吓到了她,便一只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怎么了小乖?吓到了?娘刚才在耍把戏,好不好看?”
小婉本来抱着她的脖子,脸蛋紧紧埋在她的颈窝里,听到这一声,她马上坐直了,睁大眼睛看着她,满是疑惑:“娘刚才在耍把戏?”
她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像是小猫一样。罗衣掂了掂她,发现她轻得就像是一片羽毛。笑了笑,说道:“是啊,娘耍的把戏好不好看?”
小婉直直看着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眉毛拧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浮起了疑惑。
她只是小,不是傻。刚才的那一幕,那样激烈而可怕,女人紫红的、眼珠子突出的、狰狞的脸,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她下意识地认为那不是耍把戏。
她放开罗衣的脖子,伸出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去摸罗衣的脸。摸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重新抱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
这一回,她搂得没有那么紧,小小的身子也不再那么僵硬,柔软地偎在罗衣的怀里。
片刻后,罗衣感觉到肩窝里湿乎乎的。
小乖哭了。
她心中暗叹,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觉到肩窝里越来越湿,怀里的小小身子甚至开始抽搐起来,她不得不哄道:“小乖吓到了?那娘以后不耍这种把戏了。”
她不太会哄孩子。要她哄男人,她还能办到几分。哄孩子,实在是头一回。
哄了几句,小婉不仅没有停下哭泣,反而细细地哭出声来。
罗衣没办法,才发现养孩子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说不定是她做过的最艰难的一次任务。
她只得抱着她,在院子里走动,不停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好一会儿,小婉才逐渐安静下来。
依然抱着她的脖子,丝毫不肯松开,好像赖在她身上一样。
好在她年纪小,人又轻,罗衣一只手抱着她都没困难。
“哭成小花猫了,娘带你洗把脸。”说着,罗衣抱着小乖就要进屋。才刚跨过门槛,就听到一阵得意的大笑声传来。
她扭头一看,一个瘦小的男人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进来。
是女人的丈夫,于大年。
他一进大门,就看到了罗衣,神情一板:“还愣着干什么?刚才苏管事的话你没听到?快把这小野种丢了!丢了丢了!好好打扮打扮,苏公子还等着你呢!”
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伸手就扯罗衣怀里的小婉。他动作粗鲁,力气大得像要把小婉的手臂捏折一般。
小婉看到他,本来还抽抽噎噎的哭两声,随即立马不哭了,脸上满是惊惧,下意识地搂紧了罗衣的脖子。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松开。
她刚才怎么也不肯下去,非要罗衣抱着,现在却死命的挣扎,不肯待在罗衣的怀里。
罗衣拧了拧眉,顺着她的力气将她放在地上,然后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腕:“别碰她!”
男人大怒,挥起另一只手,就朝她的脸上打过来:“给你脸了?敢这么对老子说话!”
罗衣眯了眯眼睛,迅速调动女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