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又愤愤起来:“她怎么有脸走?要走也是荣哥儿你休她!而不是她自己轻飘飘地走了!便宜了她!”
这两年来,周自荣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回报他的?她是八面来风,纹丝不动!
“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李氏越想越气,操起剪刀,就要把那件衣裳剪个稀巴烂。然而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劈手把衣裳夺了过去。
“给我做的?”周自荣捧着那件被他踩得不像样的衣裳,喃喃说道。
他颤着手,把衣裳抖开,露出胸口上的那个大洞。
他不想王大林穿,于是偷偷溜进她屋里,在这件衣服的胸口上剪了个大洞,这样不论她怎么巧手弥补,这件衣裳都废了,永远不能穿出门见人。
他抖着手,慢慢把衣裳套在身上,发现它意外地合身。
这时,他的嘴唇都白了。
“荣哥儿,你……”李氏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惊慌,荣哥儿这是疯了么,这么脏的衣裳也往身上穿?他被那个贱女人刺激疯了?她想唤他,然而他就像看不见她一样,径直走到箱子旁,拿出里面的其他衣物。
一件里衣,背上被他剪了个大洞。两双袜子,全都被他从中剪断。
没有一件是好的。
“呜呜……”他捧着里衣和袜子,把头埋了进去。
三年后。
得到消息的周自荣匆匆向上官告假,赶回大马庄。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面前土壤尚湿润的新坟,怒视着胡子拉碴的男人问道。
王大林此时颇有些不修边幅,落拓得简直不像是二十三四的青年,而像是三十四岁的大汉。
他侧头看了周自荣一眼,声音嘶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不可能!”周自荣拔高声音,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怎么可能死了?!”
她才多大年纪?只比他大一岁,今年二十有四。她走之前还健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三年过去,居然死了?
但王大林不会骗他。他就算想骗他,也没那个本事骗他。
“她怎么死的?”良久后,周自荣哑声问道。
王大林眼角晶莹一闪,答道:“忽然就没了。”
那年她不告而别,跟周自荣去了京城,王大林便知道她的决心,失落过后,就不再执着于此。祖母去世后,他渐渐担起家里的一些生意,天南海北地走。有一回,就撞见了罗衣。也是那时候,他知道她跟周自荣和离了。
他一直没有娶妻,一来没有找到喜欢的人,二来他又不是长子,开枝散叶的担子轮不到他来挑。得知她跟周自荣和离,他不知道多高兴。可是第二天,她就走了,不知去向。
他一直找她,偶尔能找到一回,总的来说还是没有音讯的时候多。终于,他探听好了消息,找到了她,见到的却是她冰冷的尸体。
周自荣心中更是悔痛难当。如果当年他没有酒后犯浑,她是不是已经真正成了他的妻子?如果她一走了之的时候,他没有气她恨她,而是去找她,会不会不一样?
他总以为自己还年轻,总觉得时间还长,可昔日一别,竟是永诀。
两人无声地站在坟前,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日头沉浸云山,天色变得昏暗下来,两人才不约而同地转身,背道而行。
第三卷:你登基啊
第41章你登基啊
眼前是一层层重叠的身影,宫女、太监、御医、朝臣们全都拥挤在一起,不分高低贵贱,全往同一个方向涌去。各种深色的、浅色的衣料交叠着,上下左右激烈翻飞。
一声声急促高昂的叫喊响彻了上空:“御医!御医!”
“来人!快送三殿下去偏殿!”
“三殿下!您撑住!万万不能有事啊!”
“哎哟!谁踩着我啦!皇上啊,您才刚闭眼,这些人就不把奴才放眼里啦!”
一片刺耳的嘈杂声。
罗衣刚来到这具身体中,还未来得及接收记忆,就被周围乱糟糟的景象晃得眼晕,脑子也嗡嗡的。
就在她努力分辨时,忽然眼前的画面毫无预兆的变得血红,把清晰的画面染成刺目的血红。天是红的,宫殿是红的,人人都是红的,平添不详的征兆。
额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痛,罗衣下意识地抬起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温热,黏腻。放在眼下一瞧,全是血。
擦净眼睑上的血,再抬头看去,一切又成了正常的模样。原来不是那些声音晃得她头疼,而是她的额头破了个大口子。
罗衣掏出手帕,按住了额头上的伤口,迅速接受这具身体的记忆。
很巧,这具身体的原主叫傅罗衣,跟她有同样的名字。乃是威远将军府的长女,十六岁那年嫁给痴傻的三皇子,成为三皇子妃。
倒不是因为她父亲攀权附贵,或者有个什么恶毒继母,才要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一个傻子。与此相反,傅罗衣有个非常疼爱孩子,在京中无人不知的父亲。她虽然很小就没有了母亲,但是父亲并没有再娶,傅罗衣从小在父亲和哥哥的宠爱下长大,没有人想要她嫁给一个傻子,哪怕那个傻子是个皇子。
嫁给一个痴傻的皇子,是个意外。
傅罗衣有一次偶遇跟随从们走散的三皇子,出于好心,把他送回了三皇子府,两人就此相识。自此之后,也不知怎的,两人的偶遇变得频繁起来。而傅罗衣也发现,三皇子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痴傻,他只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待人至真至诚,心灵像孩子一样纯净。
由此,两人很快成了朋友,偶尔还会相约一起去玩。因为痴傻,三皇子常常受到别人欺负,尤其是太子那一帮人。傅罗衣每次看见,都要维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