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做一个善人嘛？”

魔音一样的声音继续着。

宋庵默然不语。

“贫道懂了”

楚峰一挥手，将宋庵送到了从前。

以前那位性格豪爽的宋大官人不见了，他落难的时候，那些朋友亲戚没一个伸出援助之手，他救过的穷人不但没一个帮他，还有人落井下石。

重生第二天，他就花了一点钱，指使人打死了城隍庙的几个乞丐。

为了不在县丞倒台的时候被牵连，宋庵把自己大部分家产献给了州府里一位权势人家的公子，大劫发生时，安然无事。

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宋庵开始勾结官府，上下谋利，财富一步步增加，还娶了十几房小妾，子孙满堂，生活乐无边。

转眼，宋庵到了晚年。

弥留之际，那个道士又来了。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做一个善人嘛？”

宋庵费力的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道长，还是之前的沉默。

“到底什么是善？唉！”

道士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宋庵眼前一黑，没了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宋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成了婴儿。

成了元末明初，色目人的后代，叫铁铉，因为家境富裕，他的日子过得很好，读书识字，调戏美婢，带着狗腿子在大街上浪荡，长大一点，他基于上一世的教训，认为有权比有钱重要。

仗着家里有钱，他拜了很多名师，学问不断提升，在太学读书时，由于熟通经史，成绩卓著，由国子生被选授礼部给事中，后调任都督府断事。曾经审理悬而未决的案件，立刻就做出合理的判决，其才干深得明太祖朱元璋器重，朱元璋赐给他“鼎石”的字。建文帝即位后，他又升为任山东参政。

上一世可以决定他生死的知县，这一世成了他踩在脚底下的存在。

感恩建文帝的赏识，他决定做一个忠臣。

北方的燕王造反，一方面是想做忠臣，一方面是不相信燕王能成功，他死命抵抗燕王，好几次差点要了燕王的命。

燕王久攻不下，绕开宋庵防御的济南，在灵璧大败朝廷主力后，又突破淮河防线，最终攻占京师，惠帝下落不明，燕王自立为帝。

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回师，宋庵没有任何悬念的败了，自己被凌迟处死，父母被发配到海南，长子充军，次子做了官奴，后来被虐待而死。三十五岁的妻子杨氏和仅四岁的女儿也被籍没为奴，沦为乐户发配到当时的官营妓院做妓（河蟹）女。

时人以嫖兵部尚书的夫人为乐。（宋庵附身的铁铉官至兵部尚书）

光影混乱的空间里，楚峰平静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宋庵。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做一个忠臣嘛？”

宋庵抬起头，眼神复杂中带着恐惧。

“你这个恶魔！”

楚峰挥了一下手，宋庵重生。

除了重复上一世的事，宋庵抓住机会，进入朱棣王府做事，凭借上两世积攒的阅历和手段，他很快成了朱棣的心腹，若干年后，朱棣造反成功，他成了第一功臣，被封为世袭罔替的国公。

深知朱棣猜忌凶狠的本性，他急流勇退，娶了十几房小妾，在风光秀丽的西湖，悠哉悠哉的过完了下半生。

又一次到了晚年，宋庵不等楚峰开口，直接道：“世上没有善与恶，只有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