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凭澜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她一个踉跄跌坐进了孟凭澜的怀里。
顾宝儿整个人都懵了,双唇微翕,微微仰起脸来,眼神迷茫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嘴角被轻抚了一下,缓缓摩挲着。
“这里沾到糯米印子了,”孟凭澜的声音低柔,却带着一股难以拒绝的威严,“你是我的女人,怎么能一个人去过三月三?明天等我过来一起。”
顾宝儿呆住了。
她的脑中只有上巳节的零星记忆,就知道这个日子要祓禊、宴饮,却不知道汝阳的三月三还有这讲究,今天更是光顾着看热闹,忘记问这三月三的来由和风俗了。
“三月三……是要成双成对的吗?”她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我还以为就是玩闹一下……”
“宝儿姑娘可真会说笑话,”于德华有点震惊地看着她,“在汝阳,若是单身女子,三月三是找情郎、会情郎的好日子,无论是送花还是对歌,都是给意中人的,你既然有了王爷,那可不能三心二意的了。”
“我……我没有三心二意……可我也没有……意中人,”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王爷……我……我明天不想去了……我还是呆在这里……”
孟凭澜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语声冰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宝儿心一横,鼓起勇气迎视着他的目光,认真地问:“王爷,你说我是你的女人,那你是要娶我吗?”
书房中的气氛凝滞了一秒,孟凭澜眼中有阴霾一闪而过,于德华更是瞪大眼睛轻呼了起来:“宝儿姑娘你在说什么?王妃这个名号……岂是你可以觊觎的?就算是嫔妾,你的身份也太低了!”
顾宝儿用力地推开了孟凭澜的胸膛,从腿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她的胸口发闷,脑袋一突一突地跳着,一丝刺痛从后脑处袭来。
“我家的宝儿,自然是有最疼你的男子来求娶的,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小娘子。”
“娘,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和爹娘兄长们在一起。”
“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的妹夫就算八抬大轿来抬人,我也要好好刁难刁难,让他吃吃苦头。”
……
各种凌乱的声音忽远忽近、忽轻忽重,她想要去捕捉,却又忽而消失。
“王爷,”她强忍疼痛,伏在地上轻声道,“我当然没有这种奢望,但我也不想做王爷你的女人,只求有片瓦遮身、温饱果腹便足矣,就算做个奴婢也心甘情愿。”
眼前的女人娇怯怯的,身体却不再颤抖,说完话后甚至连头都没抬,只留给孟凭澜一个圆润可爱的后脑勺。
乌黑的发髻微微凌乱地散落两边,发顶露出了两个小小的发旋。
不知道听哪个长辈说过,长了这种发旋的人脾气骨子里十分倔犟,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很好,是他小看了这个姑娘,这心机、这城府,真是令人惊叹,现在说的这些话,是想要要挟他非要有个正经的名分不成?
是,他的确打算给她名分,可他不喜欢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孟凭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地问:“顾宝儿,你不后悔?”
“民女不后悔。”顾宝儿的声音很轻,却毫不迟疑。
“哐啷”一声,桌几上震了震,装着五色糯米饭的碗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撞在了门槛上,糯米饭洒了一地。
顾宝儿惶恐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了孟凭澜挟怒而去的背影。
第10章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要你好好对我,我自然也会好好对你。”
“你乖一点,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去踏青?听说郊外山上的红梅都开了,特别好看。”
……
一个温柔的男声在耳畔反复低语着,让人脸红耳热的轻喘声萦绕,轻柔的抚摸在身上游走,带来一簇簇火焰。
顾宝儿听得面红耳赤,正要强忍羞耻再走得近些,好好看看这两人是谁,红色的纱帐飞舞,蒙住了她的眼睛。
等她把纱帐掀开,眼前的场景骤然从卧房到了野外。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知名的野花迎风微摆,将一片翠绿点缀得美不胜收,远处的山峦起伏,仿佛美人的身躯延绵不绝。
一匹红棕色的骏马从远处奔驰而来,马背上一男一女紧紧依偎着,不时传来几声惊呼。
“骑慢些,我有点怕!”
“有我在怕什么,靠在我怀里,我会抱着你的。”
“那要是你松手了怎么办?”
“我好端端的松手干什么?除非你给我一刀,那我就抱不住你了。”
……
尖利的破空声忽然响起,血光四溅。
顾宝儿猛地从梦中惊醒,急剧地喘息着,心口处的跳动仿佛擂鼓似的一下紧接着一下,她拼命按住了,才缓解了那种心悸的恐惧感。
这是她第二次梦见这一对男女了,可是那两张脸庞却依然蒙上了一层白布,看不清楚五官。
是她自己吗?如果是的话,那个男子又是谁?两人为什么会这么亲密,却又如此危险,一会儿男的痛斥她负心薄幸要杀她,一会儿两人又一起陷入血光之灾?
这到底是毫无来由的噩梦,还是她真实的记忆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