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蜜却扑通一下趴陈玉凤脚上了:“妈妈,你的脚是不是碾坏了?”
陈玉凤假装格外费劲的从车下挪出了脚,皱着眉头说:“疼。”
蜜蜜抿着唇,跪在地上,眼泪跟豆子一样从眼里骨碌碌的往外滚着,小女孩在发抖,不住的喘息,却说不出话来。
虽然知道这样要吓到女儿,但陈玉凤还是假装很严重,并站了起来,说:“韩蜜,妈妈的刹车都有可能会失灵,更何况别人的呢,这不是咱家的院子,路上车那么多,以后不能滑那么快,好不好?”
蜜蜜使劲点头:“嗯。”又憋着眼泪问:“疼吗?”
陈玉凤本来想说疼,看闺女哭的可怜,亲了她一口说:“已经不疼啦。”
“喔,好。”蜜蜜说着,站了起来,脱下旱冰鞋拎着,垂头丧气回后院。
周雅芳看了看陈玉凤的脚,见没青也没肿,就知道她刚才是在唬孩子,这时见蜜蜜只掉了几滴眼泪,没别的反应,就悄声说:“蜜蜜这孩子也是真皮,你都这样儿了,你看她,没事儿人似的,这丫头总归不及甜甜贴心,她不疼妈。”
“妈,我不需要闺女疼妈,我只要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玩滑轮能慢一点。”陈玉凤说。
周雅芳毕竟带蜜蜜带的久,撇了撇嘴,说:“我知道她的性格,熊,倔,还顽皮,不见黄河心不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跟韩超一样,改不了那个快!”
“咱们看吧,我觉得我闺女会改的。”陈玉凤揉着脚说。
为了教育闺女,掰正她,苦肉计都使了,陈玉凤是真想让女儿慢点。
但愿这回孩子能听。
今天王果果做了冰粉,蜜蜜向来喜欢吃里面的红豆沙,但今天她悄悄的,把自己所有的红豆沙都舀到了妈妈的碗里。
下午,她跟着甜甜一起去练舞了,练完回来,依旧在大院里玩滑轮,但明显速度比原来慢了很多,而且只要看到有车来,第一时间就会躲。
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意识的把速度慢了下来。
而且不止今天,从这天起,她玩滑轮的时候都不会像原来那样快了。
还别说,妈妈一回苦肉计,还真让这丫头改掉她疯疯颠颠的小毛病了呢。
说回陈玉凤,小店的生意这就算是经营顺了,凭营业额就能养家糊口,转眼俩闺女也该上小学了,而她手头目前还有两千块,这是陈凡世原来送她的那笔钱,陈玉凤打算给俩妈买个电视机,再买个洗衣机,这样,能让她们轻松点。
这不,她心里正筹划着,在晒筷子的王果果忽而问:“凤儿,一台电视机要多少钱?”
俩人想一块儿去了?
“黑白的最低九百九,彩电比较贵,一台得三四千呢。”陈玉凤说。
王果果把洗的泛白的竹筷在太阳下摊开,尽情暴晒着,说:“用徐老阿姨给的钱买台电视机吧,妈想看看徐耀国的公审。还有,昨天我们在大礼堂看电影的时候碰上徐勇义了,他说想请一帮曾经的老干部们在咱们酒楼吃个饭,聚一聚,还说既然我活着,就该查查当年写告密信的那个人,并说只要我愿意,一顿饭而已,他和韩超就能帮我,但我觉得不大好,给拒绝了。”
陈玉凤挺纳闷:“妈,查查当年告密的那个人不挺好的,你为啥不查?”
王果果抬头看儿媳妇,坦言说:“不是不想查,妈不想落人口实,不想因为妈跟徐勇义有往来,你和韩超遭人非议,人嘛,得往前走,不能回头看。”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
做人,得往前看,往前走。
但陈玉凤觉得徐师长说得也没错,如果干校曾经有个人在搞告密的那一套,那他(她)肯定不至告过王果果一家的密,说不定马琳前男友的密也是他(她)告的。
如果那个人死了也就算了。
如果他活着,如果韩超依旧能几句话就聊出他是谁,一顿饭而已,为什么不呢。
即使法律无法制裁他(她),难道曾经那么多的死者不需要一个交待?
至于遭人非议,陈玉凤不怕,韩超肯定也不怕,他们俩口子脸皮厚着呢。
对了,那张折子,十万块呢,钱是徐师长存的,这事要不要告诉婆婆?
第49章老妖精
就在这时,正在看连环画的甜甜忽而抬头说:“妈妈,我好讨厌外公啊?”
外公,那不陈凡世吗,孩子猛乍乍的提他干嘛。
甜甜又说:“我和外婆今天出门碰到他,他说外婆烫了头发像个老妖精,我好生气呀!”
周雅芳来了快两个月了,陈凡世知道的,只是他现在没理由来军区,所以没来过,但前妻来了,陈凡世肯定好奇,想见她。
看来今天周雅芳出门碰到陈凡世了,不过她的性格,向来一声不吭的。
王果果反问甜甜:“你为什么不早跟奶奶说。”
甜甜很委屈,小声说:“外婆说悄悄忍着,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丢脸。”
王果果说:“这个家奶奶做主,凡事不能听外婆的,要听奶奶的,下回要再碰到你外公,回来必须告诉奶奶,到时候奶奶帮你外婆教训他,明白吗?”
甜甜认真点头:“我觉得外婆好看,奶奶也好看,不是老妖精。”
“对,咱活的是个高兴,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别人说啥都是放屁。”王果果想了想,说:“凤儿,我们的头发时间长了变样儿了,我带你妈去重新烫一下头发,再给她买身好衣裳,气死你那个不要脸的爹!”
本来陈玉凤是在犹豫的,这下却豁然开朗了。
掏出折子,她说:“妈,那十万块不是徐老阿姨存的,是徐师长给你存的。”
王果果正在解围裙,愣了一下,陈玉凤把折子展开,指着上面的存款日期说:“你看,这是7月4号吧,头一天徐师长正好知道您还活着。”
见婆婆愣在那儿,陈玉凤虽觉得肉麻,但还是补了一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只知道你活着,第二天就给你存了十万块。”
不像徐耀国会首先觉得小阿眯成了老阿眯,也不像张爱霞那拨人一样,言辞之间就觉得王果果是个要遭人怜悯的老太太,一副既是个乡下老太太,就该感恩戴德,任她们欺负的样子,徐师长没有在乎她如今是什么样子,是老是丑还是瞎了,毫不犹豫,给她存了十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