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逐渐衰败下去,身体也渐渐委顿。
徐廷言能术的力量在逐渐减弱,但半夏也渐渐不行了。
他只一声声泣血,一声声哀鸣,口中全是他看着的那个人:“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
他声音阴柔绵蜜,嘶哑着嗓子,可却依然不再让人觉得阴毒和恐怖。
反而透着股让人浑身打颤的悲伤。
这种悲伤仿佛可以传染,仿佛让马厩里的空气,也凝结变冷了。
葛珍已经栽倒在一边,她不断磨蹭着,只为了离半夏远一点,更远一点。
在半夏喊她时,她回头望过来,注视着半夏的眼神里,却全是嫌恶,像在看什么极度恶心的东西。
半夏的眼神越来越灰,曾经眼中的仇恨、嫉妒、愤怒、阴毒都消失成了死心和绝望。
再无一丝光彩。
他口中、眼中、耳中都在渗血,与徐廷状况只更差。
他今日对能力的滥用,已远超徐廷了。
这样一个清秀的少年,面若死灰,七窍流血,身上一道道的全是血痕,却还活着
他口中仍念叨着葛珍
即悲。
且诡。
第47章求不得
逐渐的,半夏在葛珍厌恶到几乎恶心的眼神中,渐渐凉了胸腔里的热血。
他终于死了心。
她不是恨他,他是讨厌他,恶心他
心口痛的几乎死去。
他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挖了洞,然后一刀刀的在割他的心。
他好痛啊。
二小姐好痛啊
他伤那些人,都是为了二小姐;
她们不该让二小姐不高兴。
他杀那些人,都是为了二小姐;
她们不该欺负二小姐
可除了她们让二小姐不高兴或伤心外,他也嫉妒那些人。
嫉妒
嫉妒每一个在阳光下,可以放肆的人。
嫉妒他们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无论男女,她们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至于自出生起,便被所有人厌恶。
没有人把他当成个正常的人类。
哪怕是那些粗使丫鬟在别人的眼中,也比他更体面。
只有二小姐她不嫌弃他,愿意收留他。
虽然葛珍也会惩罚他,但却也不允许别人无缘无故的欺负他。
他记得每一件事,每一件与二小姐一块儿时,发生的片段。
小时候,他在她身边时,看着她笑,看着她闹,看着她那样炽烈的绽放。
不似他,畏畏缩缩的永远藏在肮脏的角落。
可现在,二小姐眼中只有嫌弃和恶心了
曾经鲜活的,那些其他的情绪,全部黯淡干涸。
她还在往远处爬,这样脏的地上,她不怕蹭脏衣裳的爬行只为了离他更远。
“噗”徐廷还在割半夏的肉。
他的手臂已经开始脱力,却还在挥舞匕首,机械式的切割。
仿佛酷刑凌迟。
王异忍着疼痛,从远处一步一步挪向徐廷。
终于在徐廷的言能术逐渐消失前,挨挪到他身后这家伙,一发起脾气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从小如此,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改。
“住手啊”王异一把抓住了徐廷双手。
徐廷却还惯性的想要用匕首去割半夏,便自挣扎了下。
“住手”王异从徐廷背后,用双臂箍住了他。
失血过多,王异已有些站不住,他不得不靠在徐廷背上,再次低声道:“住手啊”
徐廷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垂下手臂的瞬间,手里的匕首落了地。
王异便拖着徐廷往马车边走,扶着徐廷坐在马车车辕上,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还好吧”王异捂着肩头的伤,有些脱力的问。
“”徐廷抹了把脸,一手的血,他闭上眼,靠向身后的马车壁,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一朵阴云突然散开,一缕阳光穿过阴云缝隙射出
阴暗潮湿的马厩,突然被金光洒亮。
让这处充满血腥与杀戮的场所,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陈决抱着李小,终于挨到了半夏身前。
他深吸一口气,一脚踩在跪地的半夏大腿上。
“是谁教你使用自己的异能的”陈决沉着声,压着怒意和疲惫。
半夏这样的人,是不太可能自己发现自己的异能后,做到如此程度的
他背后,一定有别人在教他一些东西
半夏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葛珍,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淡然而颓丧的笑容。
又像绝望,又像嘲讽。
“是一个很好的人。”半夏的声音很淡很淡,仿佛他正在消失的生命。
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从不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待他如待所有人一般,既不害怕,也不轻蔑。
很好很暖
“是谁”陈决皱着眉,脚上用力。
半夏却在陈决这一脚之下,软倒了下去。
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鲜血流了一地,异能滥用后的副作用,也逐渐体现出来。
他的脸灰白如尸体一般,眼睛也愈来愈黯淡。
可直到他停止呼吸,他的眼睛,仍直勾勾的定在葛珍身上。
葛珍终于捂住脸,靠着木桩,蜷成一团,嚎啕大哭起来。
“”陈决看着倒在地上,已经不动的半夏尸体。
他又将怀里的小姑娘往上颠了颠抱好,才舒口气。
双臂发酸发麻,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不需要抱着这小丫头了。
看着瘦,抱一会儿也挺沉。
“能自己走吗”陈决扭头问了句。
李小点了点头。
可陈决才将她往地上放,她便双腿发软的往下出溜。
“”陈决。
只好又提着她两条胳膊,把小姑娘抱回怀里。
虽然沉了点,但是软绵绵的像面团似的。
女孩子是这样的吗
真是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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