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笑着搂着阿娘,“您不是还有我跟大人吗?我们最看中你,你跟陈留大母有什么好吃醋的?”
谢兰因说:“我就是担心你太心软。”女儿不比自己,她重感情,可她们以后身份不同,她太重感情为难的就是自己。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谢知轻笑一声,“那几个孩子你也不用费心,自然有人会安置他们。”
谢兰因扬眉看着女儿问:“谁?”
谢知说:“崔远。”
“崔远能怎么看?”谢兰因将信将疑,宁馨看自己孩子是理所当然,崔远怎么会出手管妻子跟前夫生得孩子。
“崔氏是太皇太后的母家,崔远要不是娶了宁馨,他能保全自己现在的地位?”谢知淡淡道:“崔家现在所有的指望都在宁馨的肚子上,她能生个儿子,崔家将来就有指望,崔远为了家族希望也会把那五个孩子看住。”所以不止崔家希望宁馨生子,谢知也希望宁馨早日给崔远生个健康的孩子,这样崔远才能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干活。
“等这事一了,如果她们还找上门,你别管这事,我来应付。”谢兰因说,她说的事情一了是指秦家把拓跋贺抓住,如果陈留、宁馨再来求情,就由她来应付。
谢知微微一笑:“好。”这事她不方便出面,她能留拓跋贺孩子的命,不会留拓跋贺的命。
可是谢知和谢兰因都没想到,秦绍没追上拓跋贺,居然让他逃了!让他逃到了秦家势力尚未发展到的西南之地,这发展就是谢知都没预料到。西南之地山多水多、沼气横生,秦绍带着部下在江口徘徊了一天,便果断撤回,没有继续追下去。秦家的军士都是北人,习惯了边疆寒苦的气候,到了长安都不习惯,更别说是更南的西南之地。他可不想不愿为了追一个拓跋贺,让手下精兵有所损失。
秦绍回到长安,便把自己捆了向父亲负荆请罪,秦宗言被长子气得不行,挥手就想揍死他,却被秦纮拦住,“父亲,就算是我带兵,我也不会追过去的。”阿菀说过,西南之地比江南还潮湿,当初先人开发江南死了多少人?秦家军都是北人,根本不适应南面的气候,进去就是一个死,“拓跋贺带着这些人进去,能不能活下去还两说。”
秦宗言冷哼一声,他何尝不明白儿子的话,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居然让拓跋贺这等无能之辈逃了。
秦纮暗忖,拓跋贺能隐忍这么久,可见大家都小看了他,他绝非无能之辈。
谢兰因见秦宗言气得不轻,几个儿子又噤若寒蝉,难得开口劝道:“不过逃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王爷,将军又何必如此生气?”
秦宗言沉声道:“他还带着皇长子。”如果拓跋贺有心复国,肯定会扶持皇长子登基。
谢兰因不以为然:“皇长子好好在宫里,拓跋贺带走的不过是他的庶子。”也不知拓跋怀和拓跋贺在想什么,居然让人秘密送走皇长子,不在宫里长大的皇长子还是皇长子吗?就像阿菀,即使她是阿兄唯一的女儿,她既然随自己离宫姓谢了,她就永远只能是谢家女而不是萧家的公主。
秦宗言无奈的看着妻子,只要拓跋贺有这个心,莫说他带走的真是皇长子,就算是假的,他也能说成是真的。
谢知道:“大人,西南边陲山多水多,民风彪悍,就算拓跋贺在那儿立国,也维持不了多久,跳梁小丑,我们又何必多在意。”纵观历史,谢知就没听过有哪个皇朝是从西南崛起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扶植大皇子登基。”
谢知的话所有人都一怔,就是谢兰因都没想谢知会让大皇子登基,秦淑媛的儿子才是最好的人选。
“大皇子?”秦宗言眉头皱了皱,宫里的大皇子只是拓跋怀从外面找来的野种,那里配当皇帝?他更想扶植自己外曾孙登基。
谢知觉得此时登基的皇帝,恐怕是魏朝的末代皇帝了,自古末代皇帝都没什么好下场,又何必坑自己亲戚呢?秦良媛跟两个儿子日子过得好好的,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秦绍抬头感激看了谢知一眼,他跟女儿感情再不深,也不想女儿去当这种皇太后,可他身份不够,就算反对父亲也不会听。
“那贺兰贵人你准备怎么处理?”秦宗言抬眼看着儿媳,他可不想立贺兰家的女人为太后。
“贺兰贵人不过是妾,哪里配得上太后之尊?太后理应是卢皇后。”谢知说,她跟卢氏早有默契,卢氏不会再嫁,她是范阳卢氏女,卢氏女或许有再嫁,但没有再嫁的皇后,除非她乐意放弃自己现有的身份。卢氏不傻,她一个弱女子,放弃了现在的身份,还有什么舒服日子过?还不如留在宫里让秦家养自己,他们会杀末帝却不会动自己。
秦纮也道:“父亲,大皇子是拓跋怀唯一的儿子,他更名正言顺,这样还能证明拓跋贺带走的只是他的庶子。”
秦宗言看看儿子儿媳,再看看满脸哀求的长子,有些看不上他们妇人之仁,但又欣喜儿子们的团结,他点头说:“那就让大皇子登基。”让野种登基也有便利,将来好处理,不怕儿子们离心。
第278章尘埃落定
拓跋怀被初一当着众臣的面杀死,忠于拓跋氏的忠臣们和王爷们当然有不服气的,可他们还没想反抗就被秦家的亲卫镇压了,等后来新帝登基,拓跋怀、太皇太后下葬,众人一股子气憋着憋着也就这么憋下去了,勇气也不是随时都可以爆发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拓跋贺那般孤注一掷,抛弃现有的一切带着皇子颠沛流离。
秦宗言掌控朝政两年多,魏国国力未见衰败,反而日益强盛,臣子们俸禄比以前好了,休息时间也比先前多了,不管朝堂上的男人们怎么想,后院的女人们都很满意,她们不图别的,就求一家子能平平安安的。秦家善待皇室和旧臣,连这次先帝联手贺兰英雄刺杀秦宗言,秦大将军都没大张旗鼓的打压众人,只清算了贺兰英雄一人,连贺兰英雄的子嗣都没动,这样的人登基总比别人好。
秦宗言也十分诧异这次朝堂的反应,他以为会有很多人出来反对他们,可没想所谓的反对之声会这么少。这就是儿媳一直说的温水煮青蛙吗?这些人都被自己煮熟了,懒得动弹了?
“自陈胜吴广起,自古揭竿者哪个不是被逼到极致才如此?若让人有条活路,谁都不会走最后一步。”谢灏给秦宗言倒了一杯茶,他是秦宗言的大舅子,两人又是亲家,随着秦宗言地位转变,能跟他说上几句的话人也就谢灏了。
“说来还是阿菀找来的金子有用。”秦宗言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笑道,千好万好没有金子好,他上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提高了官员的俸禄,尤其是五品以上官员的俸禄,人生在世所求无非就是金钱和地位,地位暂时提升不了,钱是最容易让人臣服的。
谢灏笑而不语,没有阿菀,秦家就不能上位,可时至今日,他们再提这种话就没意义了,只要秦宗言和秦纮能记住即可,“如今还是要委屈将军一段时间。”拓跋怀死了,可也不能让秦宗言马上即位,总要缓上一段时间。
秦宗言哈哈大笑,“放心,我没那么心急。”皇位已落入囊中,秦宗言也没那么心急,他现在跟皇帝也没什么不同。
谢灏笑着颔首,转而同秦宗言说起朝中大事,拓跋怀、贺兰英雄死后,谢灏行事再无顾忌,他可以尽情实现自己的梦想。
秦宗言跟谢灏在书房处理公务,秦纮也拉着妻子在书房闲聊顺便处理公务,他们两人姿态就比秦宗言和谢灏轻松多了,谢知半靠在秦纮怀里翻着下面送来的公务,每篇奏折都写的花团锦簇、妙语如注,谢知笑着调侃秦纮:“五哥,看来你很得民心。”这巴结的心思跃然纸上,就差没明着对大人和五哥歌功颂德了。
秦纮让她在自己怀里靠的更舒服点,“那你喜欢哪篇文章?”秦纮是武人,即使他精通文墨,也不会像谢知以欣赏的态度去品阅这些文章,这些都是呈上来的公务,早点处理早休息,他巴不得这些人写的越简单越好。不过阿菀喜欢,他也可以提拔那人,让他专写文章给阿菀看。
“也没什么特别出挑的,还是我那些小姑娘用起来顺手。”谢知最爱的文章是贾谊、是唐宋八大家那种大牛写出来的文章,等闲的文章岂能入她的眼?再说她手下早有一个配合默契的秘书团,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秦纮问:“我听玉娘说,你以后的幼慈院都只收养女孩不收养男孩了?”这事秦纮早想跟妻子商议,但一直没时间提,他手轻顺妻子的长发,“我说过,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也不用顾忌别人的想法,也没必要只收养女孩。
“我也不单单是为了顾忌别人想法才如此。”谢知解释说,“男女有别,我以后会时常去慈幼院,男孩收养多了到底不方便,以后还是由你来收养男孩。”虽说谢知并不在乎收养的那些孤儿投诚五哥和秦家,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手下那些女孩子要比男人忠心多,她们把自己当成唯一的依靠。
秦纮问:“你以后要常去慈幼院?为何?”阿菀没嫁给自己时就开办慈幼院了,她也就是初开办的那几年时常过去,之后就不怎么去了,她将来还会更忙,怎么有空去慈幼院?
谢知说:“我想以后宫里的女官和宫女都从慈幼院里选。”
秦纮下意识道:“如果只从一个地方选,容易拉帮结派。”而且会造成权利过于集中,他跟阿菀在肯定能掌握,他们走了以后,阿生的妻子能掌握的了吗?
“无论怎么选,最后都有拉帮结派。”谢知也考虑过拉帮结派的问题,但人性如此,无论她设立的制度如何完善,最后也免不了,“让孤女入宫,总比让别人家人分离好。以后要是阿生的妻子立不住,那就再从民间选宫女。”谢知暗想明朝时的宫女大多也是从京城附近挑选的,清朝的宫女更是从包衣里选,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固定了某个范围。
提起阿生的妻子,秦纮神色微动,“你想让阿生和清河生孩子?”阿菀对清河好,秦纮只当她心软,可现在看来她还真把清河当儿媳了?
“我问过清河了,这孩子不愿离宫,我想等阿生大一些就让两人圆房。”谢知说,清河从宫里回来就来找她,说不愿意离宫,只想伺候她一辈子。谢知对她后面一句话忽略不计,清河现在人不错,又是阿生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想跟阿生好好过日子,谢知不会做恶婆婆。
秦纮问:“那王家的女儿你准备如何?我以为你喜欢王家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