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陈森然的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杀意,绝望,甚至是生机。
陈森然已经完全放弃了对于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他任由着那些已经被他的精神力安抚下去的虚空能量再次苏醒,狰狞毕露。
甚至于为了让那些虚空能量可以更快的,更好的成长,他主动地将自己的精神力融进了那些复苏的凶暴能量里,为它们指明了最正确的侵略的道路,直达他的心脏,只希望它们能够将毁灭的力量带给他。
几乎是在陈森然的意识一加入的那一刻,所有的还在外围吞并蚕食壮大自己的虚空能量迅速地集结了起来,一股脑地朝着那一颗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辉的心脏冲了过去。
那种情形,就如同两国交战,侵略者从四面八方将所有的土地征服,最后兵戈直指最后的王城。
随着那些虚空能量快速合围,那些残留的火焰能量的生存空间不断地缩小,杀伐的力度不断地增大,能量波动再次大的激荡了出去,直接让陈森然体外的那些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黑色火焰蹿升了有近半码高。
那种汹涌直接将冰霜女王的整个身体笼罩在了火焰里,它们肆意地在冰霜女王的那一件似乎是镶嵌了无数冰霜的华服上游走,一寸寸地如同浪潮一般在她的那些银蓝色的发间浸润,却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她反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种惬意到近乎享受的神情,就好像那些漆黑色的火焰是她失散了数百年的身体的一部分。
三息之后,那些强挡在心脏之外的最后的火焰能量被全部屠杀干净,其他的散布在陈森然身体里的火焰能量也被四溢的虚空能量彻底地收割完毕,整个身体里,黑暗满布,它们已经连成了一片,将所有的漆黑伸向了那一颗还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太阳。
属于那个曾经火焰沸腾的世界的最后的王城,已是穷途末路,四面楚歌。
陈森然在那一刻感觉到了灵魂的战栗,一种撕裂地疼痛在他的血脉里蔓延,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那些虚空能量的影响开始膨胀,他的思维开始模糊,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扇漆黑色的大门,他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门里。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谁在乎
那些漆黑色的火焰烧的更烈,烈得甚至让满布在陈森然体表的那些冰霜出现了隐隐要消融的情况。
冰霜女王也感觉到了那些冰霜的软弱,但她没有再度加强那些冰霜的强度,她只是更加享受地沐浴在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脸上已经满是陶醉。
她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那些在她的四周满溢的漆黑火焰的气息,右手律动地更快,到了最后似乎是想要更加地刺激陈森然,她直接隔空将小安妮提了起来,拉到了陈森然的面前。
那一刻,小安妮离陈森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毫的距离。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互相呼吸到彼此的气息,微笑,然后安然入睡。
但是在那一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陈森然的半个身体已经穿过了那扇漆黑色的大门,他只能在最后模糊的意识里匆匆撇到小安妮的眼睛里的那一丝死寂,然后他将另一半身体也带进了门里。
一切将会结束,一切将会开始。
很多东西将会被彻底释放出来。
漆黑色的火焰已经大的蔓延到了天上,从那布满了冰霜的天顶上一路肆虐,将整个大殿燃烧了起来。
黑暗弥漫。
黑暗滔天。
无边的黑暗里,冰霜女王脱离了陈森然的身体,将小安妮高高地抛飞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在那些漆黑色的火焰里翩然起舞。
她的舞姿没有任何的格调,韵律,她纯粹只是跟随着那些在她身边肆虐的漆黑色火焰起伏,汹涌,蔓延,肆虐,柔软,暴躁,简单却美得自然致命,美得就像是她就是火焰本身。
再过一息。
陈森然的体内的那些肆虐的虚空已经将那一颗火焰的心脏死死地缠绕,包裹,漆黑的能量已经将外围的部分侵蚀,它们完全没有给那一颗太阳留任何的机会,它们一寸寸一步步地紧逼,榨取着它的每一丝能量,用最效率最恐怖的方式做着最后的收尾。
只要再过一点时间,只要再给它们一点点的机会,它们就可以彻底将这一颗太阳吞噬,将陈森然的身体彻底占据。
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逆转。
陈森然只剩下最后的半只脚还在门外。
那一颗太阳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光芒还在苦苦支撑。
世界开始无比静默,漆黑的火焰无声的烧着,最深彻的雪夜里,无数的冰雕群中,只有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女王在大火里跳舞。
像是最后的送葬。
大概,真的是最后一刻了吧。
火焰升腾到了最高,女王的舞步也达到了最,她的整个人都高高地跃到了天上,和正落下的小安妮擦身而过。
那些虚空的能量冲向了最后的一点光明,陈森然缓缓收起了他的最后半只脚,小安妮即将落地。
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
我睡觉去了。
真的是卡到死。
第二百三十七页最后一刻
当你的生命还剩下最后一刻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从前陈森然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想,很多次身上挂满了伤,被十几把枪指着,穷途末路,他也只是一路扣动着扳机往前冲,只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到了什么程度的男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潇洒决绝拉风到死。
陈森然很想找一找当时的那一种感觉,但是可惜,再也找不到了。
因为他现在不是一无所有,他拥有很多:发誓一定要守护的花,绝对要完成的诺言,必须要杀死的人。
所以他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躲在墙后面在心里默数三秒钟,然后转身像是强尼迪格林那样从自己的黑色长风衣里抽出两把芝加哥打字机,不断扣动扳机,哒哒哒将所有敢阻挡自己的人干翻。
他必须有遗憾,他必须开始怀念某些东西。
因为他舍不得死,就像是很久之前第一次被卡特琳娜用刀捅进喉咙时那样。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得很长很长,无数的画面开始在陈森然的脑海里一帧帧地流过。
他开始想念哈斯塔那个该死的像是自己父亲一样的老男人,灰色橡木树的麦田守望者,搏击俱乐部,好斗的贾克斯和老酒鬼古拉加斯,黑曜石图书馆,在深夜里带给过自己温暖的夫人,嘴硬心软的光头佬瑞兹,疯子萨科,甚至是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紫皮肤的预言者索拉卡。
想到索拉卡,陈森然忽然想起了自己出发前和她的那一次会面,他们对坐了整整两个魔法时,然后索拉卡送客。
gu903();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个紫皮肤的女人给了自己一块紫色的星石说,自己这一次北方之行一定会遇到一个巨大的命劫,到时候可以捏碎那一块星石向她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