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小李子的守卫闻言,连忙退后几步,用手捂着鼻子,冲楚玉急切地挥手,示意她快点儿离开,他自己则赶紧躲进了门房里。
也难怪人家那副避瘟神似的表情了,楚玉扶着胖丫头跨过侧门的门坎,刚吐出口气,就闻到了身旁女子身上的腥臭味。
由于天气炎热,那丫环医治不及时,她身上的疹子全都溃烂了,满身尽是腥臭味儿。
说实话,若是楚玉早就闻到此味,定然早恨不得呕吐一番了。可此时,她今天米粒未进,胃中空无一物,实在是吐无可吐,只得再次忍住闭气不呼吸,也就又闻不到那浓郁的臭味了。
牛车旁立着一位中年大叔,满脸胡茬,佝偻着腰,在那里抽旱烟。见楚玉架着自家姑娘出来了,他磕了磕旱烟杆,径直坐到了牛车前头,根本不打算去看看自家姑娘的具体病情。
楚玉微微错愕了下,只得独自扶着身旁的女子来到牛车后。
好在这牛车虽然破烂,可里面垫了稻草,还铺了破旧的被褥。
楚玉想了想,按照原计划架着桃花上了牛车。
坐在前头赶车的李大叔,听得身后牛车里的响声,也没回头,抡起手中的鞭子,在拉车的水牛身上抽了一鞭子,水牛拉着牛车,踢踢踏踏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因是午时,今天天气又异常炎热,街上的行人极其稀少,这个时候,大概谁都不愿意没事在大街上晃悠了。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牛车停了下来,原来是城门口到了。
守城的兵士,伸手抹了下额头滑落的豆大汗珠,伸出手中的长矛,将牛车拦住了。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后面牛车里装的什么东西”
“吁吁官爷,俺是青峰镇李家村的李山生,这牛车里躺着的是俺家大闺女李桃花。俺家婆娘和俺家闺女在仲王府做工,俺家闺女前几天得了麻疹,周管家让俺把闺女拉回去医治。俺估摸着俺闺女没有活头了,拉回去也是送到山上埋了。”
“啊你所言当真”
“俺从不骗人,官爷,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后头牛车里瞅瞅。”
“呀,头儿,他说的是真的牛车里确实有个姑娘,手上脸上都是疹子,好多都破了,流脓呢。嗯哼,臭死了”
“快走快走你个死人,怎么不早说这要传染给别人了,小心我拿你下大牢”
“是是是官爷,俺这就走,这就走”
牛车重新踢踢踏踏地走了起来,后面传来官兵地大声吆喝:“走快点快点滚”
“是是是俺这就滚”话音落,“噼啪”的鞭声密集地响起,牛车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许多。
耳边只听到牛车前进时,车轱辘发出的吱呀声,以及皮鞭偶尔甩到牛身上的啪啪声,楚玉猜测着,牛车应该已经走出城里老远了。
她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李桃花推开,快速地别过头,用手捂住嘴巴,无声地呕吐起来。可惜,她吐了半天,仍然只是干呕,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
她用手背抹掉眼角因干呕而滑落的泪水,看向外面。
只见,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一条蜿蜒的青草路,直接伸向了前方的密林里。
难道,这李山生真打算,将自己的亲闺女送到山上埋了
楚玉望向昏死的李桃花,想不到这么年轻的生命,这么容易就要被病魔夺走了。
她伸出食指轻轻地放在李桃花的鼻息前,刚刚还高烧不退的身子,此刻,却已了无呼吸了,只余体温还未完全冷却。
哎,病魔面前,人命真如草菅一般易折
察觉到牛车有慢慢停下来的迹象,楚玉迅速闪身飞出车外,悄无声息地落在路边的树丛里。
那李山生下了牛车,蹒跚着来到牛车的后面,看了眼牛车里的李桃花,又转身四下里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哎闺女,你没有许过人家,没有夫家墓地可埋,又是女子,不可葬在祖坟边上。这里离咱家自留地比较近,俺就把你埋在这。俺出来种地,还能看看你。”
顿了顿,李山生看着女儿了无声息的身体,不由哽咽着说:“俺可怜的闺女,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得了麻疹呢那可是要人命的啊好在人家王府没有一把火把你给烧了,还能让俺把你拉出来,也算是你的福气了你啊,知足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一辈子健健康康的,不要像这辈子这么短命”
李山生抹了把眼泪,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才从树林里慢慢拖出来一个简易的棺材,哆哆嗦嗦地把李桃花的尸体给装了进去。
整理好一切,他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锄头,选了一个地方,开始挖坑,准备将李桃花埋在这里。
楚玉无法再看下去了,她两手紧搂着自己的肩膀,颤颤巍巍地往来时路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玉实在想不到,自己一时冲动想要借个机会离开仲王府,却亲眼见识到了病魔的厉害,见证了一个花季少女陨落的全过程。
明晃晃的太阳,当空照着大地,四周渺无人烟,只有知了在枝头此起彼伏地欢叫着。
楚玉愰愰惚惚地走着,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有内力,如果使起轻功离开这里,会更加快捷。
此时的她,脸色一片惨白,额头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可她似乎根本想不到要伸手去拭擦。
她抬手遮了下眼睛,望向天空中的太阳,那白亮的光线,直刺得她眼睛生疼。
楚玉的脑子里晕乎乎地一片,她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又转了个圈。
咦,这里是哪里是哪里
怎么没有人没有人
我要去哪里去哪里
没有人告诉楚玉,她也没有答案。
于是,继续转圈,转圈,直到,倒地不起
此刻,去往青峰镇的官道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一辆浅蓝色车篷的马车,快速地驶来。
这车速行在这官道上,放在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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