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阵,喝了点水,队伍继续前进。
刚不久,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老者,听到了马车外传来的阵阵讶然和惊叹,不由睁开眼,开口问道:“阿福,怎么回事?”
“老爷,”赶车的老仆回话道:“应该是进入富平境内了...好宽敞平整的路!好大一片麦田,一眼望不到边啊!”
老者闻言,不由掀开车帘,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入目处,一片浩大的绿色麦田了,首先映入眼帘!夏风中,绿茵茵的麦浪翻滚,就像处于大海中一样。一股子清新自然,带着温度的麦苗香味,顷刻间便充斥鼻端。
“嗬,这...”老者目中尽是惊讶之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良久才道:“公达眼光不差呀。”
收回目光,老者发现,车队已经走上了一条宽敞的大道。道路宽达两丈,向麦田深处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好路!”
叹了一声,老者缩回上半身,眼神深邃无比。
“阿福,这种景致,多久没见过了?”老者默然了良久,忽然开口,自问自答:“从桓帝起,这天下不是天灾就是*,如此景致,老夫已经数十年没见到啦...”
因为天灾*,便是中原,也再无眼前这种景致。茁壮成长的一望无际的麦田,代表着生机勃勃,而中原大地,却一派萧条颓然,其中差距,是一目了然。
后面的那辆马车中的美丽少女,此时已经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她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大眼睛里,是异彩连连。
不论是仆从,还是家兵,对于眼前这一切,都持着一种享受的态度。不过走不远,却产生了一个难题。
一个三岔路口出现在队伍面前。
同样宽阔的大道,一边在他们脚下,其余两条分支,则都向着麦田中延伸,不知去向。
仆从家兵们商量了一下,选择了一条向北的分支,继续前进,但走不远,又是岔路口。
这就将人给难住了。
在这种一望无际的麦田中,这些四通八达的道路,就像是迷宫一样,如果不熟悉,恐怕很难走出去。
幸而,他们遇到了农人。
农人对于这队看似豪族的队伍,并不惧怕排斥,热情的将前往富平县城的道路一一指出,笑道:“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俺们这里就是这样,不熟悉的人,还找不到路呢...前些时候听说乡老们已经决定向镇西将军府提出建议,在各个路口设置路牌,等到路牌设好了,那就方便了。”
谢过这老农,一行队伍继续前进。
马车中的老者对于驾车的老仆道:“这富平的人,精气神就不一样。你看刚才那老农,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老仆连连称是。
相较于所谓的繁华中原,这里的人,非但精气神大不一样,尤其是面对他们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豪族的队伍,竟然一点也不排斥。要知道,在中原,普通百姓见了豪族队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避都来不及呢。
“就是这路太难走,”老仆抱怨道:“如果没遇上这位长者,恐怕天黑都走不出这片麦田。”
“哈哈,”车里的老者笑了,道:“刚才那农人不是说了吗?乡老已经向他们的镇西将军府提出建议,以后啊,就没这么麻烦啦。”
乡老,在大汉朝,是乡里德高望重的象征。大汉朝的官吏制度,真正最低一级其实就是县级。而下面的乡老、亭长等等,其实多为民间推举的德高望重的人来担任。
不过到了现在这年头,乡老的推举制度,几乎已经被废掉了。由于大汉朝对地方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弱,比如乡老这一级的管理者,基本上都被地方豪强所把持,再不复当初以德望论定。
不过看到眼下这种情况,想必在那位镇西将军的治下,这种良好的制度,仍然被贯彻的十分完美。
老者心里越想越多,脸色变幻不停,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天黑之前,这支队伍,终于到了富平。
一路上的见闻,让他们大开眼界,而眼前的富平县,更是让人惊讶。那种有条有理的秩序,那种整洁干净的环境,其中人们愈发高昂的精气神,都让这一行人目不暇接。
“老爷,我们现在该去何处?是暂时歇息一晚,明日去往灵州,还是去县衙?”老仆问道。
“去县衙吧。”马车里,老者道:“这富平非同一般,县令想是不凡,见见也好。”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