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灵州那边的治安是否要好一些?”
李铮抱着受伤的手臂,希望胸口传来的温暖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那是自然。”
张山道:“灵州是北地郡傅氏的祖地,傅氏在整个凉州都算是大族,寻常宵小可不敢在灵州境内乱来。便是湟中羌、白马羌、参狼羌、烧当羌等西凉羌族大部落,也要给傅氏颜面。”
“傅氏?”
李铮脑子里一转,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这么说傅氏很有钱了?”
“家财万金!”
张山肯定的答道。
闻言,李铮眼睛一亮:“那就好,那就好!”言罢,李铮忽然又道:“你是知道我这匹马的价值的,若是卖与傅氏,你觉得如何?”
听李铮这么一说,张山猛地翻身爬了起来,忙道:“有理有理,某怎么就没想到傅氏呢?你这匹马古今未有,稀罕的紧。某等庶民也就图个稀奇,但对于傅氏这样的大族而言,却有非凡的意义!”
越说张山的声音就越是激动高昂,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饼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傅氏如今的家主乃是傅燮傅南容。中平元年,傅南容随皇甫将军征黄巾,立下大功。今年年初之时,被任命为汉阳太守。若是傅太守得了你这匹宝马,不论是对于他的仕途还是对傅氏的壮大,都有极大的好处!”
“某敢肯定,若是傅氏知道了你这匹宝马,定然会出大价钱!”
李铮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张山竟然知道这么多的消息——转念间又明白了过来,也难怪,这世上,要说消息灵通,第一就数游走四方的游侠儿。
张山话里话外的意思,李铮全都明了。
他的这匹马,对于普通人而言,并无大用,就是稀奇一些罢了。再者普通人也出不起李铮所要的价钱。但对于身居高位者而言,这马的作用可就大了。
别的不说,单说将之以祥瑞之名献给天子,就不知道能得到多大的好处。如今的大汉朝,经过黄巾之乱,正是势颓之时,急需稳定人心,而祥瑞,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傅氏乃是世家大族,枝繁叶茂,关系网络发达,稍稍运作一下,好处那可是成倍放大。
心里这么一计较,李铮觉得,傅氏的确是第一选择。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心里不安稳,于是道:“傅氏名闻凉州,势力庞大。若是强硬要夺走某这宝马,某等二人可无法反抗,到头来失了宝马不说,丢了性命才冤!”
“哈哈哈...”
却不想张山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确实是刚从山中出来。”
言罢顿了一顿,接着道:“这世上,豪强不可信,官府不可信,世家大族却可信!越是名声广大,越是地位高远,就越是值得信任!”
李铮听了,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不信之色完全写在脸上。
“鱼肉乡里、盘剥百姓,难道说的不是世家?”
“你从哪儿听说的?”张山反问了一句,解释道:“有的豪强也许是这样的,官府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但世家大族绝对不会。”
“相反,修桥铺路,接济百姓,积累名望,才是真的。越是庞大的世家,就越是珍惜羽毛,万万不会自毁城墙。”
李铮呆了:“竟然是这样?!”
他一直以为,汉末乱世的根源,大多数来自于于世家对于庶民的盘剥。然而听了张山这土生土长之人的话,忽然觉得,自己的一些观念被颠覆了。
也许汉末乱世的形成与世家有极大的关系,但其中的原因,却并非来自于对庶民的直接压迫。
还有豪强这一说法,似乎与世家有极大的差别。世家高大上,豪强是暴发户。
“世家大族的名声,可不是自封的...到了灵州,你仔细瞧着,心里就明白了。”
说完这句,张山便闭口不言,又重新躺下,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
李铮心里纷纷扰扰,也不说话。一时间,这荒野里又完全寂静下来。
两人休息了半个时辰,张山翻身站了起来,对微微闭目的李铮道:“差不多已过未时,再不走今晚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李铮爬起来,晃了晃手臂,感觉好了不少,呼出一口白气:“那走吧。”
打了个呼哨,不远处晃荡在草丛中的两匹马小跑了过来。
其中一匹黄骠马是张山的坐骑,不好不坏,算是一般。相较而言,另一匹马的身架子则小了许多,毛色也不显眼,除了明亮的眼神和脖子上怪异的缠绕了一圈麻布之外,完完全全就是一匹劣马。
这就是李铮的马,是‘雇佣’到张山的依仗,也是这次他与张山跋涉百里,不畏艰险要贩卖出去的货物,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