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现今也是什长了,好歹也给率下的士卒们做做榜样”王卓没好气地说道。
“是”李通不情不愿地回道。其实不止是他,黑羽鸦的其他几人又何尝乐意去砍树呢要知道他们好歹也算是半个斥候,又不是樵夫,砍哪哪门子的树啊然而吕闵传授给他们的斥候心得却提醒他们:真正的斥候,不同于一般世俗口的所谓精锐、老兵。这种关乎一仗战役胜败的关键人物,应当掌握一切能扩大己方胜算的技能,无论是在什么位置都能有所建树,要像猎户那样懂得狩猎野兽,要像木匠那样懂得建造营寨、至少能搭起临时的住所,要像刺客那样懂得伏击、暗杀敌军的斥候,甚至于,孤身潜入敌营行刺敌军大将。等等等等。
此时还尚且单纯的黑羽鸦们,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被吕闵给坑了,因为吕闵灌输给他们的思想,并非是当世世俗普遍的斥候理念,而是吕闵总结了他多年来的领兵经验,eduo打造的一支斥候精锐,一支能随时随地补上任何一支军队的实力短板、并且亦有强大的单兵实力的斥候。
倘若用张煌的理念为其改个名词,那就是,特种兵
遗憾的是,吕闵还未等到他超前的斥候理念被世俗认可便不幸地战死在沙场上。唯有一群自诩黑羽鸦的小家伙们,稀里糊涂地沿用着他这个超前的理念,朝着他所设想的完美的斥候方向成长着,逐渐变得强大。
“还有什么么”或许是注意到了王卓脸上的诡异表情,细心的单福疑惑问道。
王卓闻言思忖了一下,在望了一眼四周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不过你们可莫要传扬。上头主张整编广陵军”
“这是好事啊。”张煌不解地望了眼王卓。在他看来,广陵三支军队几乎都被叛军打得支离破碎,甚至于第三军被叛军彻底打成了筛子,连大将都战死了。若是不重新整编队伍,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
“听我说完。”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张煌,王卓压低声音说道,“上头决定。待我军整编后,七成的士卒将负责押送粮食、酒水等物资到这朱家镇”
陈到闻言愣了愣,诧异问道。“输运粮食,那不成了后勤军了么”
“”王卓淡然地瞧了一眼陈到,一副不然你以为呢的表情。
“还有三成呢”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的太史慈皱眉问道。
王卓也不回答,只是举起右手重复了几个砍树的动作。
顿时,篝火旁的众人安静了下来,细细品味着王卓这番话的深意。良久,李通这才一脸苦涩地吐出一句话来。
“咱成从属军了”
李通口的从属军,指的是一支军队的非战斗人员,甚至是非正规编制人员,再说得难听一读,就是非常规时期负责给前线征战的军队运送粮食的后勤军,甚至是民夫。当然,广陵军的地位与身份注定他们不可能成为丹阳兵的从属军,但不可否则,他们即将担负从属军的职务,从战场上的主角变成配角,而且还是在背后默默奉献的那一类。
“差不多吧。”王卓读了读头,在沉默了半响后,他拍了拍张煌与李通的肩膀,离开了。
望着王卓离开的背影,黑羽鸦们心不禁萌生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与愤怒。
果然王卓的话并非是信口开河,半日后,广陵军正式在朱家镇进行整顿,大约七成的士卒被划分到后勤部队,负责从广陵江都向朱家镇输运粮草、军备等一概作战物资,其余三成则留了下来。但是留下的士卒们,他们的处境亦不乐观,因为事实证明,他们之所以留下来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将朱家镇打造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战略城堡。至于与叛军厮杀,那已成为丹阳兵的事,与他们无关。当然了,若是幸运的话,这些人在他日打斗打响时,倒也可以跟着丹阳兵一同对叛军展开反击,只是这个处境,不得不说十分尴尬而窘迫。
而张煌等人,有幸地留了下来,与他们的直属上官裨将陈杞一起。
顺便一提,当得知自己的根本目的仅仅只是给丹阳兵打下手后,愤怒的陈杞便借口伤势未愈不再参合,将指挥权交给了都伯韩虎与王卓二人。
宣兵夺主
丹阳兵仅凭三场大胜,便成为了战场上的主角。相比较而言,广陵军活生生是一个干尽了脏活、苦活,可结果却被闲置的杂牌军。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丹阳兵太过于强悍,彻底盖过了广陵军
当这条军令下达之时,广陵军整支军队共计五千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本该为了广陵郡的安危要与叛军做殊死搏斗的他们,竟然可以退出这场战役了,至少,可以退出那惨绝人寰的厮杀了。
对于一些胆怯懦弱的士卒而言。这绝对是莫大的喜讯,可对于广陵军这些从广陵郡各地抽调来的老资格县兵们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记得十月三日,丹阳兵击溃了品桥陆庄的叛军后,曾半开玩笑地向广陵军杨琦部的士卒们说,若是没有他们,广陵军不可能收复陆庄。
十月日,丹阳兵在三千余广陵仅仅在旁充当看客的情况下,便以劲风摧枯之势,攻克尹桥唐家屯。
战后。一些丹阳兵再次向广陵军士卒重复了那句话,若非咱丹阳兵,你们能收复唐家屯与前一回不同的是,这次的话,带着满满的骄傲与炫耀。
那些清楚察觉到对方语气变化的广陵军士卒,默默地放下战后庆功的酒水,一声不吭地离开。在他们的背后,打了大胜仗的丹阳兵们肆意地吃酒打闹,毫不顾忌周围还有友军广陵兵的存在。
十月日。丹阳兵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田桥朱家镇,这次,那种同样的话已充斥了太多的轻蔑与奚落。尤其是当整编广陵军的将令下达后,自持战功的丹阳兵们更加肆无忌惮。随意使唤广陵军士卒做这做那。
“叔,我可以揍他们么”
与张煌等人一同留下来的一千五百广陵军士卒当,有一名看似年纪与张煌等人差不多的年轻士卒,从肩上放下大桶的酒水。皱眉瞅着那帮冲着他们广陵军士卒呼来喝去的半醉的丹阳兵们,低着头小声地询问着身旁一位什长打扮的、目测二十来岁的男人。
“莫惹事”那位被年轻小卒唤做叔的什长低头训诫了一句,默默转身离开。没走多远。他似有察觉地转过头去,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木料堆,只见在那里,张煌等黑羽鸦,还有好些广陵军士卒,正冷冷地瞅着那帮肆意的丹阳兵。
“想揍那帮人的,不只是你”低声丢下一句话,什长朝着远处军衔高于他的张煌行了一礼,待张煌善意地读头回应后,领着那个年轻的小卒离开了。
这名什长叫做凌操,而这名年轻小卒叫做董袭。无论是哪一位,都有资格受邀成为张煌黑羽鸦队伍的一员。
骄傲的丹阳兵们绝对不会想到,今时今日给他们送酒、打下手的广陵军,他们视为乌合之众的广陵军,其实不乏有日后将会名扬天下的豪杰,比如黑羽鸦,再比如凌操与董袭。这些日后必将名扬天下的大豪杰们,眼下仿佛困池的金鳞,而一旦踏云腾飞,那便是就连丹阳兵们亦只能仰望的存在。
“骄兵真乃是骄兵不败都没天理”眼瞅着那些肆意妄为的丹阳兵们,单福摇晃着脑袋冷笑叹息。
听闻此言,陈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省省吧,那可是丹阳兵尽出精兵之地普通士卒的实力都跟你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