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琰脸的下方,再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直到那碗药都凉得差不多了,才终于鼓足勇气,端起碗喝了一口,慢慢地俯低身子。
碰到他凉凉的嘴唇,奇怪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感,她伸出舌头,很轻易地就攻城略地,从嘴唇道牙关畅通无阻,喂药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很快便喂完了一整碗药,起来的时候,陆淑婉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喝了药以后,宋希琰睡得很安稳,并没有担心中的高热现象,陆淑婉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竟然也睡着了。
也许是忧心了好多天都没有好好睡过的缘故,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的时候,陆淑婉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床上的,身上甚至还盖着被子。
难道是自己睡迷糊了自己爬上来的陆淑婉吓得赶紧坐起来,仔细看了看身边的宋希琰,还好,躺得好好的,没有被自己不小心给碰到了伤口。
陆淑婉赶快跳下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想了想又把头发稍微拨乱了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憔悴一点,然后再趴到床边,等着宋希琰醒来。
可是他一直都不醒。
邵文邵武在门外小声求见,陆淑婉开门让他们进来,焦急道:“爷到现在还不醒,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邵文邵武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邵文挠了挠头道:“属下记得大夫说过宋爷这回劳累过度,又失血甚多,昏睡个两三天也是有可能的,只要没有发热就无大碍。”
“可是两三天都不吃东西,那身子怎么受得住”
“既然能喝下药,那稀粥应该也是能喝下的吧,要不试试给宋爷喝点粥”
想到昨夜喂药的情景,陆淑婉有点儿脸红,但救命要紧,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陆淑婉依样画葫芦,还是用嘴对嘴的法子把一碗粥和药都给他喂了下去。一边喂一边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感觉,万一喂到半途他突然醒来了呢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邵文邵武两人进来的时候,看见桌上空空的粥碗和药碗,还有宋希琰脸上可疑的红晕,两人的脸色都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邵文道:“夫人,您守了一夜也累了,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宋爷这里属下二人看着就行了。”
“这”她确实想回去一下,一天一夜没有梳洗,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有点发臭了,而且人有三急也亟需解决,可万一她刚一离开他就醒了呢,那所有的这一切岂不是都白做了
邵武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夫人您放心吧,大夫说了,这药有安神作用,宋爷刚刚喝了药,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陆淑婉被他说得也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去去便来。”
等陆淑婉一出门,邵武就赶紧窜到了床边:“我的爷啊,您还得昏迷到什么时候”
邵文也从怀里掏出一大沓纸张:“这些都是这些日子积压下来的,下面的商号全都等着爷的回复呢,爷您什么时候能给批一批”
宋希琰睁开眼睛:“就你两个事多,我就歇一歇也不成吗”
邵武道:“属下实在是不明白,您这闹的是哪一出啊我看夫人她是真的伤心。”
真的伤心只怕未必,宋希琰在心中冷嘲,真伤心的话昨夜会睡得像猪一样,他把她抱上床上躺着都会毫无知觉
可是哪怕知道她是虚情假意,他也不愿意醒来,只为了这难得的片刻温存。
只是再美的梦也终究是要醒的,宋希琰决定不再放纵自己沉迷,当断则断,给她一条活路,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这件事查得怎么样了”宋希琰沉声问邵武。
“只是一伙普通的山贼,抓住了几个活口,说是城里有人出钱请他们对付宋爷的,可是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属下估计应该是生意上的仇家,城里几家跟爷有过过节的商户属下都让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嗯,继续查清楚。”宋希琰点头,继续对邵文道:“你那里还有什么要给我看的,都拿出来吧”
邵文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这几样都是比较急的,你先看看,剩下的还是等您清醒过来以后再说吧”
“不用了,都拿来,我就在这里看。”宋希琰接过邵文手中的纸张,认真看了起来,邵文做事非常细心,每一件待处理的事情他都写上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其实只要宋希琰拿个主意而已,两人很快就认真地讨论起来。
邵武见没自己什么事,自动自觉地退到门口给自家主子望风。
没过多久,懒洋洋地靠在门外栏杆上晒太阳的邵武猛地跳起来,冲进屋里小声道:“快快,快收起来,夫人来了。”
“不用。”宋希琰摇头,继续看着手里的纸张。
这下轮到邵文和邵武傻了眼了,说好的要假扮受伤呢这扮着扮着就罢工了是闹哪样
陆淑婉一进门就发觉气氛不对,待她看清楚坐在床边的宋希琰的时候,双手一松,手上端着的红枣鸡汤砰然落地。
宋希琰抬起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看见我醒了你很失望”
“怎么,怎么会呢,相公你没事太好了,可是怎么就坐起来了呢伤处不要紧吗”
“又要让你失望了,我根本就没受伤。”
陆淑婉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邵文邵武两个人自觉地悄悄退到门口:“属下先行告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宋希琰悠悠然地站起来,慢慢朝陆淑婉走过去:“我看我们两个都没有必要再假装了。”
陆淑婉颤抖着道:“你是说你受伤是假装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那你呢你也是明知道我这次会遇上山贼袭击的吧那我是该理解成你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好呢,还是你根本就事先知道这些山贼的计划”说到最后,宋希琰的声音陡转严厉。
“不,不,不是这样的。”陆淑婉喃喃道,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撒了满地的鸡汤顷刻间就沾湿了大半幅裙子。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你明知道我会遇险受伤,却不告诉我预先防范,而是悄悄做好了各种准备,为的就是让我对你心生感激,对不对”
“我”陆淑婉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没错,她就是这样想的,她把这当做是挽回她在宋希琰心中地位的大好机会。
gu903();“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死了呢那你所做的这一切布置又有什么用”宋希琰痛彻心扉地道,她真的太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