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爹他老人家来不了了,咱们阮家,阮家”阮秀清也泣不成声起来。
“咱们阮家怎么了”
“咱们大哥犯了事,爹也被罢了官,阮家被查抄,还被判全家流放西北,现在已经在路上,生死未卜啊”
“什么不可能,咱们阮家好好的,你做什么要咒我们爹爹被罢了官,那你们怎么好好的你相公不也是当官的吗你们怎么不去救爹爹”阮书瑶气愤地指责。
“姐姐,不是我们不想救,实在是没法子啊,相公也被此事牵连贬为庶民,我们多方奔走,也仅是保住了大哥年仅一岁的幼儿,得以留在鲤城,不至于跟着去那毒瘴之地受苦啊”
“不,不会的,你骗我”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阮书瑶哭得歇斯底里,陆淑婉却刚从沉睡之中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打量她的小男孩。
“你是谁”
“娘,表妹醒了。”小男孩眨眨眼睛,呼唤他的娘亲阮秀清,然后对陆淑婉道:“我是你的表哥许睿文。”
许睿文只比陆淑婉大半岁,也还是不懂事的年纪,不过自己家中前些日子也是突遭变故,这些哭闹的场面却是见惯了,因此也没有被吓着,只记得娘亲来之前交代过的,要好好照顾表妹,这时便用身子挡住陆淑婉的目光,不让她看到自己娘亲疯狂的样子。
阮秀清也趁机劝说阮书瑶安静下来,不要吓到了孩子,阮书瑶想到孤苦无依的自己和女儿,哀哀地软倒在地,阮秀清怎么也扶她不起来。
却是陆淑婉跳下床来,跑过去拿起昨晚上下的冷馒头:“娘不要哭,婉儿乖乖地吃东西。”硬是把那冷硬的馒头塞进嘴里咀嚼着,昨夜她怎么也不肯吃这些冷硬的馒头,把娘亲气哭了,她想,她乖乖地吃东西,娘亲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阮秀清看得心酸,一把夺下馒头,把她搂在怀里:“婉儿乖,你不用这样。”
许绍山虽已被罢官,毕竟是任了鲤城几年的县令,同门知交里也还有几个是叫得出名号的,因此陆锦良也卖他几分面子,答应不再薄待阮书瑶母女。
只是阮氏自身做错了事,却是不能再担当陆家的当家主母了,陆锦良要把姚氏抬为平妻,掌管陆家的管家大权,这些许绍山却不能再有任何话说了。
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
阮书瑶和陆淑婉母女二人依旧是住在荆园,只是加派了人手伺候,收拾得稍微像样了,原先二人日常所用之物也搬了过来,日常饮食也恢复正常,只是行动依旧是受限制的,在荆园之内走动无碍,一旦想要走出去,就会有身材粗壮的婆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伸手阻拦。
惊闻家中变故的阮书瑶当夜便吐了血,到了半夜时分更是发起高烧来,由于没有丫鬟伺候,小小年纪的陆淑婉只好学着大人的样子,打了半盆清水,拧了帕子搭在娘亲额上。昏昏沉沉一夜过去,到了天明方才缓和一点。
又这么熬了一天,第二晚阮书瑶烧得越来越严重,陆淑婉哭得嗓子都哑了,到处求人帮忙去请大夫也没有人理睬她,到最后终于决定,还是要去找爹爹她不明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她心目中,爹爹始终还是那个会把她抗在肩膀上,哈哈大笑的男人。
夜深人静,看守院子的婆子早就昏昏欲睡,方才陆淑婉到处喊人请大夫,那些人更是关上了房门免得听到心烦,所以这会儿陆淑婉悄悄地溜出去竟也没人发现,她没去开院门,而是绕着院子的围墙走,找到一处蹋了半截的墙根,偷偷地爬了出去。
亏得她平时贪玩到处乱跑,这处墙根还是她想进来这处锁着的废院里玩,让一个小厮悄悄地给她推倒的,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凭着往日的记忆,陆淑婉在昏暗的月光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一直跑到陆锦良的书房所在。根据她往日的印象,爹爹在家的时候,不是在她娘的屋里,就是在书房办公,晚上如果忙得晚了,也会在书房留宿,因此她也没多想,直觉就以为爹爹会在书房。
事实上陆锦良此刻当然不在这儿。
陆淑婉找不到爹爹,无意中却听到两个丫鬟在说话。
“怎么突然这么好请我吃酒”
“哪有什么,刚得了点银子,喝两口去去晦气。”
“有银子得是好事呀,怎么还说晦气呢”
“怎么不是,前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到了今儿早上就是冷冰冰的一具尸首抬出去了,能不晦气嘛偏偏还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没的,我还守夜在那屋子外头呆了一夜呢”
“哦,你说的是碧芷”
“嘘,当心,别再提这个名字。”停了一会忍不住还是开口,“这贱蹄子,想爬老爷的床想疯了,以前老爷和夫人好好的时候她没戏,现在想攀上姚姨娘,可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么”
“现在可不是姚姨娘了,要记得改口称姚夫人。”
“可不是嘛,千万得记得不要一张口又喊错了。要说啊,老爷对这姚夫人还真没话说,就连怀了身子也还一夜不落地在沁园里陪着。”
“听说老爷宿在那姚夫人屋里到现在也还是夜夜要水的呢,也不怕”两个丫鬟的声音越说越地,到最后只听吃吃地笑作一团。
、偷窥
陆淑婉只听到她们说了碧芷什么的,到底说的什么却又听不太懂,只爹爹现在正在沁园那是听明白了的,小心地避着人又往沁园那边跑去。
亏得她人小机灵,脚下穿的又是绣花软鞋,跑起来不发出一点声音,跑来跑去这么半天也没被人发现,只是一双小脚早已疼痛难忍,不知被咯出了多少血泡。
姚姨娘的房门前却是有丫鬟守着的,陆淑婉直觉地认为,如果先让别人看见她,那她肯定就不能见着爹爹了,所以必须先找着爹爹。
东绕西绕地就绕到了后窗底下,正好窗下摆了些装饰用的太湖石,近秋的天气,还有些溽热,窗户敞开着通风,只要踏上太湖石,悄悄探头,就能看到爹爹究竟在不在里面。
陆淑婉攀了上去,入眼所见却是陌生而恶心,让她一辈子不堪回首的一幕。
gu903();屋内白生生两道身影搅作一团,月光下陆锦良身上白腻的肥肉晃得陆淑婉眼花,依稀只见他大张着双腿坐在床边,眼神迷离,嘴里胡乱呢喃:“自你怀了身子,这儿是越发地大了,真让人一刻也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