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面庞红红,望向他的眼神柔和又真挚,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夫君是个傻子,也是真心地喜欢他。
可惜了。
“不坐马车了,我背你吧。”他笑道。
裴昀弯下腰,将谢岁背上来,慢慢地走在大骊的长街上。
……
水心阁遍布小池塘,七月时分在这里消暑,最是凉爽,一团团浓阴下,船头旌旗上的飘带随风拂动,马上到乞巧,宫人们也难得地头戴闹娥,发插雪柳。
从高处的水心阁,可以俯瞰整个宫景。
哥哥被放出来了,小姑娘心情很好,知道殿下不喜欢她穿金戴银,今夜,挽了简单的小髻,一袭水青色流仙裙,去除雕饰,露出嘴唇原本健康的肉粉色,瞧上去饱满又软,令人心念一动。
她屏退了婢女,于是亭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裴迎一笑起来,嘴角上勾得尖尖,眼角也尖尖,似乎天真得不知如何撩拨人,她上半身前倾,踮起脚尖,竟然这样大胆地勾住了殿下的脖颈。
她仅至殿下肩头,不踮起脚完全够不着。
月影清冷,湖水拉长假山的影子,水心亭晃动一盏大宫灯,从远处瞧,依旧是黑黝黝一片,看不清楚,四周青翠山影将两人遮掩住了。
她顽劣地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了点殿下的脖颈。
扒拉下雪白高领,都是昨夜她留下的红痕,她又亲又咬得厉害。
她存心咬的,就是想看看端直的殿下,面对旁人气定神闲撒谎的模样。
陈敏终只闻到这股淡淡花香气,呼吸微滞,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她故意问她。
“要不,让我用水粉替您扑一扑,好叫旁人察觉不了。”
她柔软的腰肢凑近了,让陈敏终眼眸忽然晦暗,却并没有推开她的小脑袋,这便是默许了。
“幸好有殿下,不然哥哥还关着呢,殿下,您真有用!”
她诚心在夸他,一脱口,自知不妥,瞧见殿下面色一黑。
她顿时改口,话语软了些,讨好道:“殿下真好。”
陈敏终知道她别有居心,头脑空空,他什么都明白,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她怀中抽走,移走两步,淡淡问道:“裴迎,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不是说喜欢吗?他便坦然地问她。
裴迎思考了一会儿,她不在乎殿下的嫌弃,又往上蹭,是甩不开的小狗了,紧跟着,慢慢与他十指合拢,扣紧指尖,挠着掌心的痒痒,温热袭来。
她轻声说:“我最喜欢殿下生得好看。”
陈敏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皇兄与我生得一模一样。”
没问出口的那句话是: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他再次挣脱开小姑娘的手,望向山下熙熙攘攘的人影,裴迎站在他身前,将他的视线引在自己身上,目光相触,她扶住他的面庞:“只有一个陈敏终。”
她眼眸亮亮的,也藏了半句话在心里。
是我的陈敏终。
别人再好,那也不是我的。
“殿下,湖水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呗。”
她趁着天黑,勾人地撩拨他,时不时碰他一下,本就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在殿下面前格外娇气,似乎之前跟他争执时气呼呼的模样一派扫了,让人心猿意马。
“夜里凉,在外头呢,知道殿下守规矩,还真能欺负我吗?”
陈敏终压了一点眼底的燥意,她在眼前晃悠,总令他生出火气。
扇子似的睫毛下,眼眸亮光流转,蕴藉笑意,她唇脂光泽盈盈,像刚蒸出来的点心,凑上去,温热的香气扑鼻。
一只折扇骤然打开,横亘在两人之间,陈敏终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她。
“您不喜欢看我,那就不看我好了!”她记下这个仇了。
又过一会儿,不知想起什么,她不恼反笑,没心没肺的。
陈敏终想,倘若裴迎有尾巴,一定雀跃得尾巴晃动个不停,她扯着殿下的袖子,问:“听闻前几日随陛下北巡,殿下出去一趟,给我带什么好的了。”
原来如此,她是来讨要东西的,裴迎知道,陈敏终无论去哪里都不会忘了她的那份儿。
“安置在东宫了。”陈敏终淡淡道。
哪里需要她问,他虽然沉默内敛,可从来不会忘了她的。
命人清点了半日,裴迎很满足,殿下终于明白她喜欢什么了,抬手换阿柿,改明儿要几个小厮将其抬回府里去,她就是一个贪心的财迷。
陈敏终一面饮茶,一面望向窗子外的她,脸颊红红的拿着小扇,一副欢喜的神情,娇憨动人。
从前陈敏终觉得,谈钱很俗,可当他瞧见世间任意一样昂贵的物件,都想起东宫的傻妞时,便不禁改变了想法。
谈钱哪里俗,如果钱财能让她高兴的话,便是世间最轻而易举的事,裴迎是个很容易逗弄高兴的小女子,她志向不大,一心想着躺在金堆银堆锦绣堆里打滚儿。
若是对一个人上心,便只想给她钱,想供养得她漂漂亮亮,他本就是内敛的人。
gu903();满池塘残荷被清理得干净,一顷碧波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