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好像其他人也会这样在某一天突然回到他身边。
暮菖兰却没有他这么感性,十分冷静地问道:“韩师傅,你可有见着上官公子”
韩师傅摇头否定。
暮菖兰皱眉:“他会去哪儿还有那商山鬼王莫非已经”毕竟,龙溟的对手是当时甲板上最难应付的人。
夏侯瑾轩连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上官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或许,他回了岸上、同谢兄他们一道也为可知。”
暮菖兰叹气,她倒是希望如此,至少姓谢的也能多个帮手她从未有如此刻般宁愿相信这位上官公子真是他们的同伴。
这时候,就听韩师傅难得犹豫地开口了:“这个,这个鬼王老头,我倒是见过。”
闻言,三人俱是一惊。
“什么在哪儿见的”暮菖兰毫不避讳地问道,“他是死是活”
韩师傅连忙安抚道:“死了,死的透透的,放心。不过”他叹了口气,“你们自己看吧。”语毕,转身领他们进了舱。
三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
正文章三十六风陵难渡2
待下到底层,船舱中堆满了麻袋,在一片米面的味道中,混杂着一股血腥气。
中间一处空地上,躺着一具湿淋淋的尸体,身上缠着水草,胸口的白袍已经被血染成了绛红色,双目暴睁,死前那一瞬的惊诧、愤恨与怨毒,都被牢牢地锁在了这个表情上。
夏侯瑾轩不由得挪开了视线,就听韩师傅解释道:“我走到这儿,忽然听见船板外头有砰砰的声音,不算大,要不是我耳朵灵,多半就漏过去了。还以为又有什么宵小想要偷偷溜进来,本打算躲在窗户后头等对方进来再一锅烩了,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砰砰的声音倒是不时地响一下。我就探头出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家伙被绳索绊住吊在船外头,半截身子泡在水里,已经没气了。”
正是商山鬼王无疑。
看到这具尸体,沈天放有点不敢置信,喃喃念叨:“想不到”
他的意思众人都明白,想不到龙溟竟然如此厉害,能以一人之力打败这样成名已久的高手。曾经和他对过招的夏侯瑾轩更是惊叹不已。
暮菖兰眼尖,看到鬼王胸口的致命伤,不由得凑上前去,疑惑道:“这伤口”
她迟疑了一下,垫上手帕翻开了鬼王的衣袍,入目一片血肉模糊,混着被水泡出的浮肿,令人作呕。
但暮菖兰却浑不在意,翻开一层腐肉仔细查看。那创口极不规则,隐约可见断裂的木屑。她不禁诧异地挑眉:“木头”
韩师傅早就见惯了死人,毫不避讳地抽起了心爱的旱烟,回道:“你也看出来了不错,要了他的命的,应该是一截折断的木棍,手法极是凌厉,多半脱不了枪法中的攒刺击法。”
暮菖兰本只有三分把握,听他一说已确定了八分,那伤口虽然极不规则,但入肉的力度和方向却是干脆老辣至极,没有十年以上的苦练不能达到这种程度。
她疑惑道:“枪法好像没听说过上官家有哪位前辈精擅枪法的。”
夏侯瑾轩点点头,心里疑窦顿生,使出这枪法的当真是上官公子如果不是,那么出手相助的是什么人河上孤舟,这个人能躲在哪里呢又有什么理由要避而不见
可如果是,他又是从何处习得如此厉害的枪法又真能有如此功力就算有,之前又何必隐瞒
思及此,他与暮菖兰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却都是一片茫然。他们都知道龙溟是一位神箭手,但说到其他拳脚功夫,却似乎并没有多少了解。
看来,这疑问只有龙溟本人可以解答了。可这位知道答案的人,现在又在何方呢三人心中都浮起了相同的疑问。
当此之际,岸上的战局正处于白热化。
真正的武者总会寻找同自己一样的对手,就好比无论周围有多少人,谢沧行的对手永远只会有术里一人。
虽然胡人没有成熟的呼吸吐纳、强身健体之法,但他们却凭借苦练得到了坚硬如铁的筋骨、力大如牛的劲道,以及在千百次实战中锻炼出来的应变,战斗之于他们已如呼吸一样成为了本能。
谢沧行头一次深切地意识到了汉人与胡人深入骨髓的区别,一个是为战斗而生的民族,和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民族,该如何放到同一个标准上比较
就算他个人再强,又能改变什么
谢沧行并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但此时此刻,心中却油然而生一股颓意。
遇到值得一斗的对手,他向来不打个酣畅淋漓、不分个胜负不罢休,但此时却忽然收了手。
术里疑惑挑眉,倒也配合着收招负手而立。
谢沧行盯着他浅琥珀色的眼睛,问道:“打个赌吧,如果我赢了,你就放我们走。”
术里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立刻有人上前耳语了几句,他听毕忽然哈哈大笑,用他那生硬的汉话说道:“和你们汉人”他摇了摇头,汉人狡猾,和他们打赌能有好下场他又不是争强好胜的宏嘉
谢沧行朗声道:“就比武,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术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能放你走。”
谢沧行心中一凛,有了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凌波,她的眼中也有着同样的凝重,但却没有一丝犹疑。
谢沧行微微颔首,开始庆幸凌波的出现,否则,他当真是一丝生机也不会有了。
正当此时,就见术里缓缓抬起了右手
正文章三十六风陵难渡3
四周本来水桶似的围满了人,突然刷的一下全往后退去,只剩下谢沧行与凌波二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术里早已退到了包围圈外,朝那懂得夜叉语的人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那人对谢沧行翻译道:“大人说,你是个好对手,可惜他不能留你。”
谢沧行心一沉,死死地盯着术里举起的右手,正想着对方藏着什么杀招,就听见河岸边树丛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簇簇利箭架在弦上,伴随着弓弦拉满的声音,尽皆对准了他们。
只等术里一声令下,他们二人就会被射成刺猬。
几乎在同一个刹那,术里用夜叉语说道:“放箭”利箭如雨一般落下,而谢沧行和凌波同时开始了动作向着人群冲去。
可惜,同伴的性命显然不在这些冷血的弓箭手眼内,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消灭敌人。
隐卫们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反应快的人开始四散而逃。
这时,那翻译又发话了:“大人说了,放跑了这两个人,你们都要死”停了停,又补充道,“这是惩罚你们刚才办事不力。”
早在前一句话出口时,隐卫中就爆发出了一阵喧哗,哀呼者有,问候祖宗者有,但是竟没有一个人敢再逃跑,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围住谢沧行与凌波,不让他们突围而出。
而术里,他只是冷酷地看着这一切,眼光中甚至带着点轻蔑,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这些人当作自己的同伴。
谢沧行只觉得不寒而栗,究竟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这群人宁愿冒着被箭射死的危险,也不敢违抗命令这个组织不过只成立了几个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