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人多势众,但这优势在随机应变上却又成了劣势。反应快的立刻拔腿直追,反应慢的纷纷跟上。这样一来,原本天衣无缝的阵势也就散了。
凌波一边躲闪,一边注意着身后的情况。对手的轻功良莠不齐,但也不乏高手,这样下去总有一两个能追上来。一旦受阻,敌人一拥而上,可就不妙了。
届时说不得要留一人断后。
她余光瞥见暮菖兰紧紧握着手中长剑,想来同她也是一般心思。
再看夏侯瑾轩,仗着身上有皮甲,已根本不顾躲闪暗器,只拼命向前奔跑,并无余力说话,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凌波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要放弃,三个人要一起逃出去。
她微微颔首,再不多想,余光仍关注着同伴的状况,越看越是起疑,为什么夏侯少主的轻功,竟颇有蜀山的痕迹在里面
她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一段曲折。
夏侯瑾轩曾对谢沧行讲过少年时的一段奇遇,一位道家高人传给了他一门点穴打穴的功夫,只是没过多久便不告而别、飘然远去了,此后再未见过。
这位高人好巧不巧就是凌波的师伯、谢沧行的师兄一贫道长,传的这门功夫名为飞云探龙手,是一贫入蜀山前学的俗家功夫。
这门功夫的效用本来不是点穴打穴,而是总之有些不大体面。一贫既然做了蜀山长老,自然不好再用。可这手功夫自有其精妙之处,就这么湮灭于无形又甚为可惜。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夏侯瑾轩,这便倾囊相授。
飞云探龙手本来就讲究一个巧劲,轻身功夫自是其重要根基。一贫与这位聪颖的少年教学相长,又将蜀山逍遥游的步法融入其中,一番融会贯通之下,不论是飞云探龙手还是逍遥游步法,皆是今非昔比一贫长老的武学天赋不得不令人佩服,无怪乎身手强如谢沧行也要极力推崇。
可惜一贫是个浮萍来去的性子,夏侯瑾轩对武学也就三分钟热度,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不然,说不准已成了轻功高手也未可知。
不管来历如何,既是与蜀山有关,那就有法可想。凌波心中计议已定,对夏侯瑾轩说道:“夏侯少主定然通晓南华经吧”
夏侯瑾轩一愣,这一缓就落下了几步,连忙赶上,这时也顾不上谦虚,回道:“是。”
凌波点头:“大道至理,自是相通。凌波愿以南华武经之逍遥游步法相授,望少主好自为之。”
夏侯瑾轩与暮菖兰闻言皆是一惊,要知道蜀山除了扑朔迷离的传说,就属武艺玄妙最为出名。寻常门派尚且敝帚自珍、放不下门户之见,恨不得把那点子绝招藏得越稳妥越好,蜀山的功夫是这么轻易便可自动送上门的吗
夏侯瑾轩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凌波这么说一是信得过自己的品行,二是信得过自己的学识与悟性,当下也不再推托谦让,重重点头:“我明白。”
凌波微微一笑,抑扬顿挫地念道:“致虚极,守静笃。夫物芸芸,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注”
注:咳咳,内什么,这其实是出自道德经而不是南华经,更不是子虚乌有的南华武经,请原谅我实在木有自编口诀的实力
正文章三十三劫后余生4
暮菖兰听的是一头雾水,夏侯瑾轩却是心中一惊,这心法他从前绝未听过,但细思起来,却又极为熟悉。
凌波念完一遍,复又重复念诵,也不多做解释。
夏侯瑾轩越听越是豁然开朗,这不正与青石玉书所赠那本“无名书”中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吗只是更加具体、有所偏重罢了。
他不知道,那本看似不起眼的无名书乃是蜀山高人代代心血之大成,融会贯通了南华经、道德经、三皇经等多部经典凝炼而出,说是蜀山百般学问武艺共有的钥匙也不为过。
却也因此,这部典籍最为玄奥晦涩,若非天资聪颖又有道学基础之人,读来只觉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扔在大街上,怕是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可既然是青石玉书所赠,夏侯瑾轩自然重视。这段时日以来,他将此书颠来倒去反复地阅读,初时也觉似是而非,可越读越觉出不凡,似乎每一遍都能产生不同体悟,当真玄妙无比。
也亏得如此,此时才能瞬间便领悟了逍遥游步法的奥妙之处。
凌波不知内情,见他并无半分迷茫之色,倍感惊讶。她本来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念给他听,此时不由得精神一振,更加用心指导起来。
凌波的功夫走的是轻巧变化的路子,对逍遥游步法那是自小便刻苦精研的,此时道来端的是字字珠玑、如数家珍。
暮菖兰见状也是大喜过望,只要再撑过这十几里地,到了桥上,一切都好说。她手中长剑一点不含糊,为三人挡去不知多少暗器。
突然间,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他们身后少说也缀上了二三十条尾巴,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有各的跑法。时间一久,本性毕露,有些人想是混迹绿林做没本买卖的“生意人”,各种黑话脏话不绝于耳。
可就在如此纷乱吵杂的人声之中,这串步音竟能无比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那般矫矫不群。
与此同时,如影随形的暗器却也停了。
三人心中皆是一凛,知道必是来了硬手。
夏侯瑾轩心中起急,这时如果被追上,岂不功亏一篑
就听凌波沉声喝道:“莫急静心”
夏侯瑾轩连忙收心静气,一心一意全力奔跑起来。
没有了肆飞的暗器,四周只剩哗哗的水声,呼呼的风声,自己力持稳定的呼吸声,以及强烈的心跳声。
夏侯瑾轩曾对瑕抱怨过,自打离家以来,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追着他,让他不得不疲于奔命。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奔命”是怎样的滋味。那是一种非死即生的急迫,半刻也不能放松的、接近崩溃的巨大压力。
可他只能跑,竭尽全力地跑,别无他法。
他已经说不清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那仿佛是一辈子那么长,不知道尽头在哪里。迎面的风刮得眼睛生疼,激起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仍在正确的方向上。
可尽管如此,身后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了。夏侯瑾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恐惧沉沉地压在了心上。不需要思考就能明白,这些人要的是自己的命,不是来抓回去聊天喝茶的。
他一时间无比后悔,后悔这几个月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时间又极其不甘,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想见的人。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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